“給我站住!”

唐茭熟練地手往回一扯。

腳下抬腿用力一蹬,把比她高出一個頭的霄啟明,踹跪在地。

霄啟明雙手著地,重重擦跪在地上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茭重重吐出一口氣,上前兩步撿起摔在地上的手機,翻過來一看,氣笑了。

很好,螢幕碎了。

非要逼我在這麼愉快的時候扇你。

“霄、啟、明。”

唐茭盯住跪在地上揉著背直嘶氣的霄啟明,牙縫裡一字一字森森吐出這三個字。

下一秒,霄啟明放大的瞳孔裡就是唐茭變大的拳頭。

“啊!”

霄啟明捂住被猛砸一拳的眼睛,大喊“停停!”

唐茭抬腳一踹,一個擒拿將他的手臂反拗在背,膝蓋頂背,扯著頭髮,往地上一磕。

霄啟明的臉,直接被埋進了雪裡。

“讓你搶我手機!讓你砸我雪!還好意思給死刑犯求情!”

個子嬌小的女孩,將一個大男人打得嗷嗷叫。

霄啟明沒想到唐茭竟然身手那麼好,頭被用力壓著,臉被雪凍得抽搐。

終於忍不住艱難歪頭露出嘴巴,扯著嗓子大喊:

“老子要被打死了!你他媽的還不來!”

“什麼——”

唐茭心裡一突,突然警鈴大響!

她遽然回頭,餘光只來得及看見一片黑色,脖子就傳來一陣刺痛。

下一秒,渾身無力地栽了下去。

“姐姐。”

“姐姐。”

“姐姐,你醒醒。”

細細稚嫩的聲音,在耳邊斷斷續續地輕喚。

唐茭閉著眼躺在地上,深深擰著眉,眼下的眼珠幾不可察地動了動。

只隱約覺得耳邊有若有似無的吹氣,和嬰孩細弱如蚊吶的慼慼召喚聲。

她的意識還未回攏,寒毛先全部起立致敬了。

冰涼僵硬的手指微動。

昏暗中,唐茭在突然睜開眼,悚然往旁邊躲了躲。

“誰?!”

她聲音滿是警覺,還有些虛弱無力。

那窸窸窣窣的詭異羸弱的聲音沒有了,似乎確實是她的昏醒之際的幻覺。

入目昏暗一片,看不清身處何處,但似乎很空曠。

她方才驚喊出的聲音,都有輕微的回聲。

唐茭用力眨了眨眼,滿臉警惕地努力辨認眼前的一團黑。

她的呼吸很輕很緊,心跳又緩又重。

腿試探著剛剛挪動一寸,手突然被什麼熱熱小小的東西抓住了。

“啊啊啊啊啊!”

唐茭猛地甩手,尖叫出聲,眼裡的驚懼都快飛出來了。

她手腳並用地往後躲,屁股剛挪沒兩步,後背就撞上了冷硬的牆。

此刻,唐茭的心跳已經到達了頂峰極值。

如果是她以前的那副身子,三分鐘之內就能直上天堂了。

她強撐著用力掐住大腿,保持理智,大聲喝道:

“誰、誰……!什麼東西在這裡!”

“姐姐……”

又是那個弱弱的小孩子聲音。

像極了她和霄靖川看的古早殭屍電影裡的小殭屍。

唐茭全身雞皮疙瘩瘋狂起立,頭皮都發麻炸了。

她猛地閉上眼睛,兩手胡亂猛揮。

“啊啊啊!你別過來!我不是你姐姐!你別過來!”

那聲音似乎被唐茭更慘烈懼怕的聲音震住了,沒了動靜。

又過了一會兒,附近響起什麼東西窸窸窣窣移動的聲音。

唐茭心臟咚咚急跳,手腳縮得恨不得把自己塞進牆縫裡。

曾經看過的恐怖片,在腦海裡爭番上演。

她又驚又懼地瞪著那黑漆漆的細微動靜的發聲處,感覺頭皮都要寸寸裂開。

不行了,不行了……

再來一回,我就要原地去世了!

“咔。”

一聲細響。

前方亮起幾點昏黃旋轉的燭光。

與此同時,空曠的空間裡響起了刺啦刺啦的詭異電子歌聲。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唐茭感覺自己腦袋上的兩道陳年的手術疤痕,狠狠裂開了。

真的裂開了,她的腦漿炸裂了……

這是什麼?????!!!

一小團黑影舉著那一點光亮,又朝這邊過來了,跟鬼火漂移似的。

又是方才窸窸窣窣的動靜。

唐茭感覺自己一口氣堵在嗓子眼,要被憋死了。

在徹底被嚇哭出來之前,她終於看清了那一小坨黑影的真容。

兩行淚剛在臉頰流到半路,呆住了。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

“小、小綠毛?”

舉著嗚嗚響不停生日蓮花燈的綠豆豆,大眼睛聳拉了下來,氣弱沮喪地糾正:

“我是綠豆豆。”

小孩的頭髮長長了,半黑半綠垂在額前,扎著眼皮。

唐茭重重出了一口氣。

她脫力般靠在牆上,精神恍惚地道歉。

“對不起了,豆豆。”

綠豆豆捧著嗶嗶作響的蓮花生日燈走過來。

上面展開的七八片塑膠蓮花瓣上,都立著半指長的模擬蠟燭,勉強照亮了半米的空間。

綠豆豆抱著燈,蹲在唐茭跟前,一雙黑圓的大眼睛望著她,裡面似乎有點開心又有點擔心。

唐茭摸一把臉上硬生生嚇出來的冷汗,這才感覺頭上絲絲抽著疼,後頸還有被暴力扎針的痠痛感。

唐茭這才想起來發生了什麼。

她忍不住低咒一聲:

“該死的霄啟明!竟然找人暗算我!”

空曠的空間裡,一丁點動靜都有回應。

綠豆豆被嚇得瑟縮了一下。

一直響個不停的蓮花燈掉在了地上,孜孜不倦地唱著生日歌。

真是十分陰間的喜慶歌聲。

唐茭深吸一口氣,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捂著額頭溫柔地問:

“豆豆,這裡是哪裡?”

小孩搖了搖頭。

“那那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綠豆豆的表情有點糾結,小眉毛難過地皺著,過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說:

“不知道,奇怪叔叔說,爸爸把我賣給他了。”

唐茭聽著眉毛也跟著打結。

爸爸?

他爸爸應該是綠鰲拜。

可之前由樂姐的記者朋友去採訪,綠鰲拜不是說孩子被親戚帶走了嗎?

奇怪叔叔又是誰?

唐茭的腦袋發漲發麻,像是被麻醉了一樣,她艱難喘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