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來一回魂魄就要破碎了!
弱嬌重生:嬌嬌入我懷 松尾枝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唐茭知道自己死了。
她在等自己的屍體。
十幾臺救護車閃著呼燈,疾馳等在醫院門口,滿身沾血的醫護推著血糊糊的擔架床往裡跑。
“讓讓讓讓!前面的麻煩讓讓!”
嘶吼的開路聲,一路快速蔓延至候診大堂,最終堵在電梯通道前。
正是人多的時候,這陣勢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看清一排擔架床上全是血肉模糊的人體,嘈雜焦灼達到了頂峰。
剛取藥的老太太,哎呦驚叫一聲,撫著心臟避開了眼:“阿彌陀佛,造孽啊!”
眾人嚇得捂嘴竊竊私語,又忍不住探頭去看。
“我的天!殺人了嗎!”
“出大事故了吧,趕緊刷重新整理聞看有沒有爆料!”
“臥槽最前面那個!內臟都出來了,還活著嗎?"
有膽子大的,舉著手機越走越上前。
“別拍了,很醜的。”唐茭跟在一旁喃喃建議。
幾名高大安保員急急衝過來,怒喝著驅趕,才終於疏通了搶救通道。
最前排的擔架推動,一隻纖細血紅的手從邊緣垂落,血跡浸透手腕上的小白兔髮圈,順著指間迅速在地上暈成一灘暗紅,蔓延進電梯。
“媽媽,那個小姐姐是不是很疼?”
小女孩指著上面的血人,抬頭問。
女人順著看見一張被碾壓變形血肉模糊的臉,依稀能看出十幾歲的稚嫩輪廓。
“寶寶別看!”
“嗯嗯,疼死人了。”唐茭點點頭。
小女孩被女人捂住眼睛,急急抱走了,醫院裡人聲鼎沸,沒有人聽到唐茭的回答。
“我好疼啊。”
唐茭赤著腳,繼續跟在血跡後緩慢挪動,像提線木偶被牽引著往前,瞳孔裡一片漆黑,留下一串小小的紅腳印,視線裡一切都是黑白的。
她穿著一條溼透的雪白繡邊連衣裙,胸口繡著一朵鵝黃的雛菊,烏黑的長髮披在胸前,像雪地裡裡最潔淨的小花。
這是她最喜歡的裙子。
01 號搶救室門的紅燈亮著,門邊蹲著一個頭發凌亂,哭得渾身發顫的少女。
“果然又是 01 室。”
唐茭站在少女旁邊,輕嘆一聲,轉過身倚著牆壁蹲坐下。
她的動作像八旬老人一樣異常緩慢,還不忘小心地撫平裙襬的褶皺。
唐茭抱著膝蓋蜷坐在地上,歪著頭,眼睛無神看著少女的方向。
唐蜜驚惶刺耳的哭叫聲,讓她身體裡持續不斷,敲骨削肉般的痛楚越發劇烈,彷彿有惡鬼躲在她的軀體裡,分秒不停地揮動鐮刀。
超長時間的劇痛折磨,已經不記得持續了多少天,身體已經麻木,裙子早就被冷汗浸透了。
渾身的痛顫,變得輕微、高頻且神經質。
“再忍忍,”唐茭蜷緊微顫的身體,忍無可忍般地把頭埋進膝彎,自我安慰:“一會兒,她就停了。”
果然,二十分鐘後,唐蜜停下了歇斯底里的痛哭。
她吸吸鼻子,哆嗦著抬眼木木的盯著手術室,通紅的眼底,漸漸透出一抹狠意。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唐忠毅攙著嚇得六神無主的方芳從家裡急急趕來。
看到小女兒孤零零在手術室門前哭得臉都花了,方芳心疼得抱進懷裡:“乖女兒,別哭了。”
唐忠毅扶住哭成一團的母女倆。
“蜜蜜沒受傷吧?姐姐呢?不是去逛街嗎?怎麼好端端出車禍了!”
唐茭一看見唐忠毅夫婦,眼圈瞬間紅了,她哆嗦著扶著牆站起來,猛烈的動作帶來皮肉筋骨撕裂的蝕骨劇痛。
一道裂縫憑空出現在潔白無暇的臉上,冰冷的血珠不斷沁出,又快速滾落。
“爸,媽……”
唐茭喃喃道,眼裡似喜似悲,她顫顫巍巍抬起雙手,又無助地停在半空。
沒有人聽見她,沒有人擁抱她。
她只能看著曾經至親的家人,他們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本來我和姐姐說好要去遊樂園,但是姐姐突然鬧脾氣,一不小心就嗚嗚嗚……”
“不是的!我沒有!”
唐茭第無數次,大聲反駁唐蜜的話。
“都怪我!都是我不好,姐姐推了我一下,我沒拉住她嗚嗚嗚。”唐蜜抽抽噎噎地埋進方芳懷裡。
“她撒謊!爸!媽!我沒有!我在這裡!”
唐茭又急又委屈,杏圓的眼裡淌下淚來,“唐蜜你為什麼又撒謊!你們看看我啊!為什麼看不到我!”
她哭喊著,朝三人撲了過去,羸弱的身體卻透明一般穿過了三人。
像前面無數次一樣。
無盡的痛苦和恐懼,終於擊潰了這個 16 歲的少女,她嘶聲痛哭,眼眶裡流出的不再是瑩白的淚水,而是血淚。
七天了,她被困在這個醫院,陷在車禍到死亡的輪迴折磨裡。
“姐姐鬧脾氣,不小心衝到了馬路里……”
“病危通知書籤一下,傷者家屬做好心理準備。”
“情況非常危險,即使……預後很差,後續手術費用要有心理準備,可能需要幾十次的修復手術……”
“對不起,醫生,我們考慮一下……”
“放棄吧,唐唐這孩子身體本來就差,都那麼多年了……”
劇烈的疼痛,讓唐茭終於支撐不住身體,她倒在地上。
揮舞鐮刀的惡鬼,終於撕開幻想的假面,經歷慘烈車禍的真實痛苦撕裂軀體,血液從一道道深可見骨的裂痕翻湧而出,瞬間染紅雪白的裙子。
一塊塊血肉從面板上剝落,破碎模糊分不清組織的內臟流了一地。
唐茭逐漸僵窒的視線,透過血霧落在簽下放棄搶救同意書的筆尖,蒼白的嘴唇無聲嗡動著。
“為什麼……”
一遍遍被重若千鈞的車輪碾碎身體,感受滾燙熱血從破碎軀體裡流乾變涼。
重複經歷親見被至親放棄的滅頂絕望。
“結局不會改變的……”
眼前逐漸模糊,耳邊又傳來預告迴圈的嗡響,彌留之際,唐茭生出一股徹骨的膽寒和絕望,她吐著血塊,嘶吼著。
“啊——!別再來了!徹底殺了我吧!”
滴——
“師父父!好了嘛?再來一回她魂魄都要碎成沫沫了,那咱們就完啦!”
虛空中,一個稚嫩的聲音慌張催促。
“好了好了!那位的命軌重新接上了,趕緊把這女娃放回去!累死老頭子了。”
“師父父!那他們的命理不就給綁上啦?”
白鬍子老頭捶捶老腰,心虛道:“唉,也沒其他法子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