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寒暄了片刻後,珞一便送走了這父女二人,雅間裡一度重歸平靜。

兩手空空自然不是好的態度,因此在走之前,佩叔還送了自己一份大禮。

這份承諾的份量……看上去相當沉重,實際上也一點兒都不輕。

苦心經營了長達四百年的經商家族,足跡莫說是遍佈東南域的每一個角落,至少也是走遍無數大江大河了。

這還是放在這個由奴隸制到封建君主專制的社會底層邏輯下,像蘭斯洛特這樣的經商世家,空有幾乎數之不盡的財富,卻拿不到相對等的權利,倘若再往後放一兩個時代,等到資本主義萌芽期,影響將極為恐怖。許個願,明日便能實現。

然而剛好,珞一現在在做的事,最愁之處便是資金,她需要錢,很多錢,無窮無盡的錢!

臨行之前,佩叔自己送給的這兩箱白銀,剛好便解決了自己的燃眉之急,這不就是天黑送枕頭麼。

嘴裡品著香茗,珞一腦海中不禁已幻想起自己如今已成為百萬富翁之後的美好生活了。

“小二!麻煩給我再來份叫花雞!不對!是兩份(ૢ˃ꌂ˂⁎)”

……

有了錢之後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諾。”

珞一將兩隻荷葉包著剛出爐還冒著熱氣的叫花雞,遞給了街邊一對蓬頭垢面的母子。

自從珞一有了錢,這條巷子裡的乞丐每天不用去主街敲碗乞討,光喝“西北風”,都能夠吃個半飽了。

“謝謝仙子姐姐!。◕ᴗ◕。”

“沒關係,吃慢點,明天我再來。”珞一想伸手摸一摸他那撐得鼓鼓的腮幫,可看到他那髮絲上沾滿的泥濘與汙垢後,又默默縮回了手,想想還是算了。

這還是首都的情況,那麼其他地區的平民,又會生活在怎樣的水深火熱之中呢?

同樣是人,為何有人自幼便鑲金戴玉,享盡榮華富貴,為何卻有人自幼便得嚐遍人間冷暖,只得生活在這見不得光的汙泥與腌臢之中?

總有一天,她終將打碎門欄、踢爛牆壁、掀翻這破敗不堪的屋頂,讓整個房間都沐浴在光明下。

“對了,你母親呢?我昨日給你的藥按時塗了沒?今天怎麼不見了?”

囫圇吞著雞肉的孩童,此刻卻忽然停了下來。

“你母親呢?我問你話呢!”面對他如同按下了暫停鍵般的停止,珞一明白,面對這群早已在顛沛中變得木訥的人,唯有這樣,才能引起一點點的反饋。

男孩指了指小巷的內側,身體微微挪了挪,讓開一條小道,將內側的慘景展露出來。

許久無人清掃的汙漬、看不清原主是何物的食物殘渣,以及一具被布匹半裹著的蜷曲動物,月光下反射著銀光的頭皮,地面微微倒映著夜景的一攤水漬,還有被開膛破肚、露出肋骨,空無一物,未能徹底合上的雙眼。

她想起了另一條暗巷路邊那抽搐、狂笑、以及癲狂著抖動的那幾人,露出一副令人生理不適的五官,以及散發著避而遠之的惡臭。

“我問你話!你母親呢!!”

那男孩依然只是麻木的低著頭,如擺動機般狂甩著腦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連你母親都守護不了,你還能做成什麼!你就是個廢物!就是個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