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老師的覺悟

彩排與第二天的婚禮都是零事故，非常順利。

有趣的是，新人雙方的賓客，完全像是兩個世界的人。一邊狂野奔放，不拘小節；另一邊則散發著嚴肅的學術氣息，且只有幾個人。

另外，伴娘伴郎的互動多到離譜，一些會用在新人身上的尷尬段子，也被用在了他們身上。理奈越發懷疑，這是某人的陰謀。

證據就是這個「某人」一整天都笑得十分燦爛，那些新婚祝詞彷彿都是說給他聽的。直到婚禮結束，理奈出於捉弄報復的心理，跑去找柳沢要親筆簽名，「某人」的臉才整個綠起來。

簽名沒有要到，但柳沢神情複雜地婉拒簽名後，從她的耳後憑空抓出一罐咖啡，送給了她。

是小巖井的牛乳咖啡。

大部分咖啡都是深色包裝，這罐則是白色，瓶身中央繪有卡通奶牛，奶牛身上的黑色區域被巧妙地設計為咖啡豆的形狀。

真的很像兒童飲品。而且……為什麼是咖啡？是將隨身攜帶的東西順手給她了嗎？

被無破綻的近距離表演驚豔了一把的同時，理奈也感到十分納悶。

水希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熱鬧，小路的臉色則更加難看了。

……

【為師被一位喜歡變魔術的人救了】

目送兩位新人駕車離開後，理奈想起了這句話。

“小路老師，您知道白先生表演時常說的一句臺詞嗎？”

她轉眸看著身旁的男子，對方的眼角隨即抽動了幾下。

“再提那傢伙，為師可真的要生氣了。”

——果然關係很差。

她收回目光，沒有理會壞脾氣的俄語老師，兀自給出答案：“是「魔術亦是一門科學」哦。”

沒等對方開口，她又說：“您的「熟人」，在設計出精妙絕倫的魔術詭計之前，已經掌握了旁人無法企及的、堪稱魔法的科學技能。所以才能救下您吧。”

“……不是哦。”

恢復人形的原·超生物在安靜了數秒後，輕聲否定了。

“絕對就是這麼回事。” 理奈看著街道對面的建築群，篤定地道。

“就結果而言是這樣。但為師上次的說法並不嚴謹。不是「救」，而是「復原」——不完全的復原。”

理奈驚訝地轉向小路，對方也低頭望著她，一貫溫柔的眉眼在此刻呈現出冷漠的平靜。

“是的，當初拿我做人體試驗的，正是那位柳沢誇太郎。”

“這、這樣的人不是超危險嗎……！”她立即擔憂起來，“水希姐沒關係嗎？”

對方淡淡一笑，“沒關係的，三島小姐已經將柳渣完全拿捏了呢。”

「柳渣」……是什麼叫法，感覺惡意滿滿。

這麼說的話，他對柳沢而言根本就是小白鼠嘛，還是破壞了實驗又無法人道毀滅的小白鼠。

是什麼讓那位瘋狂科學家覺醒了「友情」啊……莫非是水希姐的功勞……？

但……「不完全的復原」……是指會發病，需要特製藥壓制的事嗎？

難道說，未來的某一天，他的身體會再度變成不穩定的狀態……？

理奈盯著小路發起呆，見狀，後者輕輕撫了撫她的後腦勺。

“別擔心，那兩人不是隨隨便便走到一起的。”他溫聲安撫，“就算是柳渣，也已經做好了讓三島小姐幸福的覺悟。”

——完全會錯意了，笨蛋老師。人家可是難得擔心你一次。

她低低地應了一聲，然後抱住他的手臂，歪著腦袋靠了過去。

“……理奈？累了嗎？”

“嗯。想和老師一起回酒店休息。”

“一起回——咳咳！不是要趕去機場嗎？”

理奈深吸了一口氣，衝小路揚起笑臉。

“突然想留在這裡過聖誕嘛。老師急著回去的話，可以自已先走哦～”

“說、說什麼傻話！女孩子獨自在外太危險了，為師當然要一起留下！”

“阿拉……您還是這麼貼心呢。”她毫不意外地勾了勾唇，“那麼，作為您的學生，我也應該懂事些才行吶。”

她頓了頓，歪頭瞥著他不解的模樣，接著道：“不如我們共住一間，為您省一下房費好了。”

“……！？”

說罷，她立即轉身，拉住對方的手臂向後邁開腳步。

陷入震驚的小路機械地跟著她，卻是倒退著邁著步子，另一隻手還不忘拖著兩人的行李。

理奈很快察覺到不對勁，頗為無奈地鬆開了手。

“您難道是那種，在正步時會同手同腳的人嗎？”

“……怎麼可能！為師的身體協調性絕不輸頂級運動員！”

上一秒還在宕機，聽到質疑聲卻立即清醒了——死要面子的某人皺著眉瞪過來。

不知是因為此刻的羞憤，還是方才妄想了太多的不可描述，清俊臉顏間浮現的緋紅格外顯眼。

“不愧是小路老師，真是厲害～”理奈一邊拍手，一邊誇張地讚歎，繼而又露出隱晦而曖昧的笑容，“那豈不是什麼體式都能輕鬆解鎖嘛～”

“體、體式？是說……？”

“理奈很期待哦～”

“理奈，那種事……！”

理奈俏皮地眨了眨眼，笑著轉過身，將小路留在了後方。

臉上戲弄的笑容慢慢收攏到柔和的弧度。

——似乎，安心下來了。

重獲新生的他，絕不會拖著無法與她共度餘生的身體，出現在她的面前。

他一定也，有著同樣的覺悟，要親自為她帶來幸福。

……

“再一次見到那孩子，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吧。”

水希坐在副駕駛位，漫不經心地瞧著丈夫的側臉。

他彷彿沒有聽到，隻手握方向盤，專注於路況。

“嘛，畢竟曾被她用那樣充滿「愛慕」的眼神凝望過，的確會很難忘呢。那隻難殺的章魚就是最好的例子。”她繼續打趣。

對方終於有所反應，是一聲不耐的咋舌。

“……已經完全變成圓滑虛偽的小鬼了，笑眯眯地看著你，嘴裡有一半以上都是好聽的謊言。”

“喲～聽起來你對過去的璃音醬還是很中意嘛～”

“是在說這小鬼比過去還討厭。”柳沢皺了皺眉。

“哼哼，但她一直在看你的表演，這可是實打實的哦。一眼就把你認出來了，是迷妹呢。”

水希假裝吐露著酸言酸語，隨後看到丈夫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露出有些尷尬的神色。

“看來有必要搞到她的IP，禁止她再進入直播間。”他嘟囔著。

“承認吧，看到那隻章魚吃癟，你還是很爽的吧。”

她笑著白了對方一眼，翻看起手機相簿。

忽略朋克主題的佈景的話，身穿西服與婚紗的兩人真的很像一對幸福的新人。

“……有什麼必要為他倆搞這些？”柳沢用餘光看著水希的手機螢幕。

“我也問過他啊，因為有一種說法是提前穿婚紗會不吉利來著。但他說「那孩子可能不會選擇我，所以想留作紀念」。”

“……那種事無所謂。比起那個，我需要一個舞臺助手。”

“喂喂，你該不會要我穿成兔女郎給你當託吧……？”

“穿你喜歡的就好。”

“也是，劍道服配兔女郎也有夠奇怪的。”

“……呵。”

……

後來，魔術師白的舞臺上多了一位穿黑色朋克裝的女性助手。

“……是黑白夫妻檔呢。”

理奈看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