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還有十分鐘就收卷子,同學們趕緊檢查名字學號寫好了沒有,不寫名字成績作廢哦。”

片刻的停頓後,教室裡開始響起嘩啦嘩啦翻卷子的聲音。

原來初中生都很小心翼翼,即使寫過了也是要多看一眼才安心。

付青辰看了眼自己歪歪扭扭的大字,這輩子也不可能是學霸的料子了,最後兩道大題沒做,心上無聊,找不到寫題的意義,趴在桌子上睡覺。

屋外的雪不知道下得多厚了,紛紛揚揚,似乎要把學校淹沒了,淹了也好,免得成績下來,老付家的天也就塌了。

最後一聲鈴響,收卷,收拾好揹包,帶上籃球,悶悶地,在人群的嘈雜與歡呼聲中,獨自往回走。

學業,無趣,雪,無趣,什麼都無趣,今年還要寄宿在舅舅的聽鶴裡,無趣。

似乎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值得多看一眼的東西。

踏進庭院,院子裡的那棵大樹杈上,住了一窩子小鳥,嘰嘰喳喳,迎著太陽。

付青辰在樹下看著,風雪夜幕將至,能不能熬住今晚都要看運氣,無知的生命居然還這般快樂。

攀上樹杈,來到小鳥窩旁,解開圍巾,圍住簡陋的窩棚,輕笑一聲,

“你們可得好好活著,我不喜歡吃死鳥。”

“啪——”的一聲,一個雪團在腦袋上炸開了花,回身一看,一銀毛少年舉著團雪,正和自己對著。

“你你你,你給我下來!不許碰它們!”

本也沒想碰啊,倒是有人這麼在乎真令人意外。

“我就碰了,你能怎麼著?”

面對付青辰的挑釁,少年不甘示弱,手中雪團又扔了出去,砸在付青辰的臉上。

“你下來!”

是要打架了吧,付青辰冷笑一聲,順著枝椏往下爬,好多年沒有打架了,這次是別人先動的手,那就怪不得自己了吧。

不曾料樹上已掛冰,腳下一個不留神便滑下去了,整個身體墜落在地上。

好在有些筋骨,雪也夠厚,沒什麼事情。

但那個少年嚇壞了,他飛奔在身邊,剛要開口問,被付青辰一個翻身壓在身下,不自覺地揮舞起拳頭,要狠揍那張娃娃臉。

但他沒有砸下那個拳頭,那少年滿臉擔憂,讓付青辰不由得一愣。

“你沒事吧?身體有沒有受傷?”

“什...什麼?”

“你痛不痛?傷到腦袋了沒?”

身下少年也顧不得什麼,忙伸著手左右揉摸付青辰的腦袋來檢查,

“後腦沒事,額頭沒事,耳朵沒事,後背也沒事,沒事真是太好了!”

這個傢伙,到底想什麼呢...

慢慢的,付青辰放下了拳頭,微微低著頭,太陽降下山去,看不到他白皙的臉上是怎樣的表情。

“你...是笨蛋啊...”

“啊?”

付青辰微抖,莫名而來的關心令他無措。

他的世界,暮雪十年,冰封奄奄,不想一朝心動,落進了梅花,一不小心就生了根發了芽。

誰說聽鶴沒意思了啊。

1.

付青辰坐在沙發上,等著一旁收拾行李的崔天苓。

到底是師哥細心,不管是什麼都能規整仔細,不管多少行李都能塞進去。

“我說師哥誒,不用帶那麼多東西吧?”

崔天苓頭也不抬,呸了一口,“那你倒是自己收拾啊,為什麼你的行李也要我來幫你收啊!”

就這麼看他不耐煩的小脾氣,付青辰託著個小臉,右手一抬,“咔嚓”一聲拍了張,存進手機裡。

許是察覺了,崔天苓抬頭看了一眼就起身,長腿跨過行李箱,衝過來搶手機。

“你這孫子,是不是又拍我了?給我刪掉!”

付青辰胳膊長,使勁往身後伸躲著不給,小師哥不管不顧靠了過來,好不容易伸將著拿過付青辰的手機,

下一秒,付青辰託著他的腰一用力,整個人結就實地坐在了他的身上。

付青辰抬眼看他,小銀毛還真是長大了。

嬰兒肥不見,稜角也長開了,留了長髮,鎖骨分明,害羞時就會臉紅了,一緊張就愛咽口水了,不知所措的樣子,怎麼看都好喜歡。

“網上都說我們天生一對,要不師哥,我們就真的在一起吧?”

付青辰託著崔天苓的臉,毫不掩飾愛意送去熱吻,崔天苓有意掙脫,稍一用力,從付青辰的身上退了下去。

“哈...青辰,別開玩笑了...”

崔天苓正了正衣領,實在覺得好悶,無所適從,不敢正面看付青辰的眼睛,長腿跨過客廳,來到門前。

“都幫你收拾好了,我就先走了。”

“砰”一聲,一張手掌撐過門握住了把手,崔天苓沒有來得及逃出去,又被逼到了角落裡。

從一三年合作開始,五年了啊,怕師哥覺得噁心,付青辰連兄弟間的搭背都要琢磨考慮,不知不覺忍了這麼久,怕也是要忍不住了。

靠了過去,用身體圍住崔天苓,低著頭,用眼神鎖住一個人。

“師哥不相信我的誠意?我是說真的。”

崔天苓瞪大了眼睛,狠狠嚥了些口水,急促地彷彿就要被殺死。

“不不,不是...”

“那是什麼?師哥不喜歡我?”

“不是,不是...”

“那就給個機會啊。”

又一枚吻要貼過來,終是避不過了吧,崔天苓閉著眼睛,感受付青辰的氣息越來越近,心跳得很快,防線也漸弱了下來。

可能今天,今天真的要...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