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彥並沒有第一時間告訴老伯水鬼的真相,擔心他會受不了打擊。
可葉輕語似乎沒什麼眼力勁,也不清楚水鬼的由來的原因,對老伯說道:
“阿伯,對不起,我不能放它出來讓你見最後一面,把它留在世上終究會害死下一個人,所以必須把它消滅掉。”
老人原本平靜下來的心再次泛起漣漪,從椅子上跳起來哭喪地喊道:
“葉姑娘!葉大師!我求求你了,千萬別殺了我兒,他還是個孩子!”
噗通一聲,老人下跪在地,雙膝往前挪動,一個勁地磕頭哀求:
“求求你了,就把他放出來吧,我兒沒享過什麼好日子,死後也不能這麼委屈他呀!”
古浩在一旁看得咬牙切齒,指著葉輕語大罵:
“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我們剛才好不容易安撫完阿伯,你就跳出來搗亂,存心的吧!你是不是要在他老人家面前滅了他兒子的魂魄才開心吶!”
葉輕語低頭望著地上可憐的老人,遲疑了一會兒,又瞥了眼拘魂瓶,斬釘截鐵地說道:
“不行,我不能把他放出來,現在是月圓漲潮時刻,水鬼怨念最重之時,一旦放走必定會禍害百姓生靈,它的下場只有灰飛煙滅才對鎮上的人最安全。”
老人一聽,立馬不樂意,咬緊牙關猛地撲到葉輕語身上,伸手搶奪拘魂瓶。
面對老人突如其來的爭奪,葉輕語一聲驚呼,來不及閃躲,身體的重心向後倒去,手裡的拘魂瓶脫落。
咔嚓!
拘魂瓶應聲碎裂,四分五裂。
葉輕語驚出一身冷汗,想要挽救已經來不及了,柳彥也在心中暗叫不好。
就在瓶子摔碎的一瞬間,一團青藍色黑影從地面的碎片中迅速鑽出。
水鬼逃了出來,渾身溼漉,滴著海水,身上腳上還纏著些許海草,空氣中瀰漫著魚腥味。
老伯一眼便認出眼前的水鬼就是自己的兒子,不顧眾人阻攔衝了上去:
“兒啊!我滴兒!你怎麼變成這般模樣啦!造孽啊!”
老伯的哭嚎聲迴盪這條街道,古浩一把拉回老伯:“阿伯,他現在不是你兒子,是鬼!他不一定認得出你的。”
水鬼雙眼通紅,嘴角殘留著液體,嘴裡發出嘶嘶聲響,柳彥能感受到它身上散發出的煞氣。
葉輕語見拘魂瓶碎裂,短暫的心疼後,將目光聚焦在水鬼身上,站起身子拍拍褲子上的塵土:
“該死的,本姑娘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第二次!”
話音剛落,葉輕語擼起袖子,手腕上赫然出現一個鐲子。
鐲子呈碧綠色,半透明狀,鐲身包裹著銀色紋理,上面還嵌著幾粒小鈴鐺,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十分玲瓏剔透。
葉輕語抬起手臂,露出鐲子輕輕搖晃,傳來鈴鐺的響聲,水鬼瞬間就被鐲子發出的聲響所吸引,扭頭望向葉輕語,發出低沉的嘶吼,伸出兩隻被海水泡得臃腫的雙爪,齜牙咧嘴地朝她飛去。
一旁的柳彥將手搭在胸前的戒圈上,集中注意力,時刻準備撤下戒指,召喚靈甲保護葉輕語。
可葉輕語臉上絲毫沒有畏懼的意思,臉上反而露出了興奮的目光,將手臂抬起晃動,對著鐲子言語道:
“玲瓏鐲,定魂魄,斗轉星移攝魂落!”
一聲令下,玲瓏鐲上的鈴鐺發出悠揚清脆的聲響,使水鬼難受得掙扎起來,捂住耳朵,停下了前進的步伐。
柳彥肉眼可見起玲瓏鐲散發的聲波,像是菸圈一樣,禁錮著水鬼的行動,動彈不得。
禁錮的不光是水鬼,同時還有柳彥自己。
柳彥八字極陰,又是冥帝命格,凡是跟驅邪驅鬼相關的符咒,咒語等等,都會讓自己心率加快,十分難受。
從小跟著師父在山上修行時,只要師父驅鬼唸咒,柳彥便會渾身無力。
如今葉輕語的玲瓏鐲讓他也有了相似的反應,心中判斷,此法器絕對不一般,絕對是上等的道教法器。
水鬼不停地在空中掙扎翻滾,一點都無法動彈,柳彥也試著調整呼吸的頻率,儘量使自己不受到法器的影響。
原本想著召喚邙山鬼王來解決水鬼,可是有玲瓏鐲這般法器在此,就算召喚出來也會被削弱實力。
況且邙山鬼王本就是鬼怪,在葉輕語面前就是反派,更不會輕易放過。
一旁的老伯看到自己兒子這麼痛苦,猛地甩開古浩攙扶著的手臂,蹣跚地走上前去大喊:
“葉大師!不要再晃了,不要再晃了!我兒快要被你弄死了!求求你放過我兒吧!”
老伯撲通一聲再次跪倒在地,一個勁地磕頭,可是葉輕語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義正言辭地說道:
“阿伯!他現在已經不是你兒子了!必須要抓緊時間滅了它,你再給我點時間。”
老伯苦苦哀求無果,只能故技重施,一把拽住葉輕語的手臂,強行讓她停止晃動玲瓏鐲。
“哎呀!阿伯!你幹什麼!”葉輕語的手臂被老伯牢牢鉗住。
就在鈴聲停止的一剎那,水鬼恢復了自由。
可是它並沒有繼續朝葉輕語的方向襲去,而是調了個頭,將目光轉移到古浩身上,一下子衝了上去。
柳彥見狀,心中大叫不好。
但是水鬼的速度太快,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只見水鬼化作一團黑氣從古浩的口腔裡衝了進去。
古浩還沒反應過來,嘴裡好像被人塞了一團棉花一樣,又柔又冰,還帶著海水鹹鹹的氣味在口腔內瀰漫開來。
黑氣像蛇一樣鑽入古浩口中,一個勁地往裡鑽,尾部還在扭曲搖擺。
古浩感覺喉嚨被卡著十分難受,想咽咽不下去,想吐吐不出來,雙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一點點向後退去。
結果腳下失去重心,沒站穩一個趔趄,屁股狠狠地摔在地上。
咚的一聲,黑氣也應聲而入,全部鑽入古浩的肚子裡。
下一秒,古浩的腦袋和雙手垂下,彷彿失去了活力,半晌後緩緩抬起頭,瞳孔泛白,眼角佈滿了血絲,嘴唇微張,唇角流著口水,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響:
“爸……”
剛才的一幕發生得太快,看得所有人觸目驚心。
葉輕語也愣住了,一臉惘然:
“這……什麼情況?”
柳彥摩挲著戒指,擔憂道:
“他被水鬼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