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笑容和藹地看著江攬月:“若是皇后不肯原諒哀家這把老骨頭了,便算了吧。”

可那雙老謀深算的眼裡,寫著的卻並不是算了。

江攬月連忙福了福身:“母后勿怪,兒臣怎敢不敬?只是玉貴妃方才那話實在不合適,

說得好像母后是那等隨意處置人,濫殺無辜之人一般,可母后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怎會那般?”

說著,江攬月轉頭看向何吟霜:“玉貴妃,母后是皇帝生母,你我都需得拿出十二分的尊重,本宮容不得任何人這般詆譭母后,你可知罪?”

玉貴妃一愣,臉色發白:“本宮沒有那個意思!”

江攬月立馬委屈的看著太后:“母后,玉貴妃恃寵生嬌,對母后您有失尊重,是兒臣沒有管理好後宮嬪妃,

兒臣只罰禁足三個月,抄寫佛經三百遍,今日戲曲,便不聽了。”

她說著便要走。

太后深吸一口氣,看向何吟霜。

而何吟霜沒有辦法,為了留住江攬月,只能站起來把小皇子交給旁邊的乳母,不情不願地說道:“是臣妾的錯,皇后娘娘何苦自罰?

今日,是太后娘娘特意邀請皇后您來聽戲的,您走了,這戲曲給誰聽呢?要麼,罰臣妾吧。”

江攬月要的就是這句話,她走過去,一巴掌甩到了何吟霜的臉上!

旁邊宮女乳母等人都嚇了一跳。

太后也更是沒有料到江攬月會忽然出手!

何吟霜捂著臉,當眾捱打,她實在是沒有想到,這簡直是顏面盡失呀!

尤其還是當著她兒子的面!

可江攬月抬手又對著她另外一邊的臉扇了上去!

啪啪!

“你敢打我!”何吟霜暴怒!

江攬月笑吟吟的:“本宮打你了,沒錯,難道貴妃犯錯,本宮身為皇后不應管教?”

何吟霜咬牙,捂著紅腫的臉委屈地坐下來,太后忍著心中的厭惡,還是笑道:“皇后,你這般就很好,

後宮之人的確需要你的管教,只是玉貴妃要過生辰日了,好歹給她些面子吧。哀家喝了你這杯茶,也好與你好好商談。”

江攬月轉頭看向那杯茶,她壓根沒打算敬茶。

滾水想晾到不燙手的地步,一刻鐘都不一定夠。

她保持著得體的笑意,鮮嫩如蔥根似的手指輕輕往茶盞上砰去。

不遠處,各個地方都在準備了起來。

發情的貓,隨時會倒下的戲臺子,站不穩的宮女,等等。

所有人的目的都只有一個,那便是要皇后狠狠地摔一跤!

當場流產!

可誰知就在此時,忽然一個太監著急地來了:“皇后娘娘,愧思殿那邊傳來了訊息,庶人李穩出事了!”

江攬月還沒有反應呢,太后與玉貴妃第一個坐不住了!

太后當場變了臉色:“你說李穩怎麼了?”

那太監跪在地上,頭垂得很低:“回太后,庶人李穩不知道為何渾身長滿了大片的紅痕,臉上腫大得厲害,

鼻子也堵得嚴嚴實實,大夫看過之後說是突然生了毒疹,嗓子與鼻子都水腫了,現下人昏迷了小半日了!外頭的大夫已經治不好了!”

太后也顧不上江攬月了,顫抖著聲音喊道:“那便傳太醫啊!傳太醫!!讓太醫去看看!”

她整個人都慌了:“哀家親自過去,快,快,備車,哀家親自過去看看!”

玉貴妃也驚魂不定地說道:“怎會這般,怎麼會……”

若是端王真的出事了,就算是皇上死了,他們也撈不到好處啊!

到時候,大臣們會擁護其他的人做攝政王,她還哪裡有好日子呢?

江攬月趁機一把攔住太后,聲音平靜地說道:“母后,您冷靜些,李穩已經是庶人,請外頭的大夫給他看,已經是逾越了。按照規制是不能請太醫的。”

太后轉頭,恨恨地看著江攬月,她恨不得當場將江攬月打死!

可現在,她處於劣勢,不能對江攬月動手。

反倒,要和顏悅色地說道:“是啊,是啊,李穩,他是庶人,皇上不許,又怎麼能有人敢去看他?哀家怎麼能去看一個庶人,他都已經被逐出皇家了……”

太后再如何忍,眉宇之間的痛苦卻都藏不住。

江攬月笑容甜美地扶著她胳膊:“母后,皇上不允許,這天下,無人敢救庶人李穩。”

太后的手臂都在顫抖。

江攬月能清楚地感覺到太后身上的殺意。

不只是想殺了她,更想殺了皇上吧!

看著太后臉上幾乎要扭曲的表情,江攬月盈盈一笑,福了下身子:“母后,臣妾,願去皇上那裡為庶人李穩求情。”

太后此時,知道玉貴妃過去沒有什麼用,自己過去求情只怕會惹的李霽對兄弟下狠手,如今最能說得上話的,竟然只有江攬月。

她無可奈何,心都要碎掉了,卻只能寄希望於江攬月。

“皇后,你若真的肯去求情,哀家,哀家必定會保證你江家千秋外代,永葆富貴榮華。”

江攬月勾唇一笑,心裡只覺得像是看一場笑話。

如今的太后,連自己最喜歡的兒子都保不住了,還妄談什麼保證江家的富貴榮華?

但她還是笑意清淺地點頭:“那兒臣多謝母后。”

很快,江攬月離開太后宮中,旁邊茯苓一臉痛快:“娘娘,他們如今想害您也沒有心思了,只怕都在想辦法如何救庶人李穩呢。”

江攬月看看自己鑲嵌著紅寶石的護甲,悠閒地說道:“這只是個開始,既然他們不肯放過本宮,那便將事情鬧得更大些好了。”

等她到了勤政殿,才到門口就聽到裡頭李霽勃然大怒:“你們讓朕去體恤廢人李穩?!他是逆賊,妄圖造反!

朕去體恤一個逆賊?難道你們幾個,都是與他反賊李穩有所牽連?還是說你們一個個的,都想造反?”

很快,幾個大臣灰頭土臉地出來了。

如今的李霽,壓根不願意再聽到李穩這個名字,更何談去救李穩?

李穩是死是活,李霽都不想過問。

江攬月嫋嫋婷婷進了勤政殿,一眼便瞧見李霽身上還穿著太后親手做的衣裳。

她靜默地遞上一杯茶,可誰知道皇上卻忽然咳嗽起來,這一次,咳嗽的比之前都更厲害,臉色看著煞白,很明顯身體是很不舒服了。

江攬月心中一驚,趕緊讓人傳太醫。

李霽面色難看,可太醫院來了三位德高望重的老太醫,一一把脈之後,卻都只是說皇上操勞過度,心情焦躁,多休息便好了。

這話實在是敷衍,李霽處於氣頭上,並不多說,江攬月便柔聲勸道:“皇上,臣妾聽聞毒疹發作時是會很痛苦,

但並不影響性命,庶人李穩不會因此喪命,就連太后都說,李穩先前太過驕縱,得了此病恰好長個記性。”

李霽抬眸看她:“太后果真如此說?”

江攬月眨巴著無辜的杏眼:“果真如此。臣妾不會騙您,何況李穩一介罪臣,便是生病也不足掛齒,倒是聖上您,近來面色不佳,需得好好歇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