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陰溝翻船

6月16日，黎溪久到了一個縣城的朋友家裡，朋友家在修葺，很多人都在，他小時候很喜歡的一個哥哥也在，要不是因為這個，他壓根兒不會過來。

早晨醒來，樓下轟隆隆的機器，讓他煩躁不已，他試著閉眼，打算再睡一會兒，最終卻徒勞無功，只好穿上衣服，踱著步子下了樓，剛走到樓梯間時，就有人看到了他。

“溪久醒了，吵到你了嗎？”

他頓了腳步，說話的人，正是那個他以前很喜歡的哥哥，穿著一件黑色大衣，顯得十分乾淨儒雅。

他記得好像是叫，許辭。

說來挺好笑的，說喜歡人家，卻連人家的名字都記不住。

不過，他不在意，自己的喜歡本就不值錢，只不是想把人家勾搭上床罷了。

“沒有。”

黎溪久神色如常，聲音淡淡的，接著走完了剩下的幾個樓梯。

他的朋友聞聲也回頭看見了他，笑道：“哥，你別管他，黎溪久就這德行，對誰都愛搭不理的。”

黎溪久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溪久，你有事要出去嗎？”

許辭看他一身正裝，有些疑惑。

黎溪久淡淡道：“有點事。”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許辭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有些愣神，這個弟弟給他的感覺，總有些奇妙，他也說不明白是什麼感覺，或許，是心疼吧。

黎溪久出了門，打算隨便找家酒吧坐坐，這個小縣城的風貌，實在讓他有些不悅，所以他打算見完那個人以後，就回M市。

那人是以前暗戀了他很久的一個人，叫林州，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他回來了，還找到了他的電話，說想見他，黎溪久不得不感慨，網際網路真是個好東西。

不過，見見吧，反正當初他對那人還是有些好感的。

那人告訴他，晚上會在小城的北街上等他。現在到晚上，似乎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他也是真的不想再回去聽那轟隆隆的噪聲了。

早晨的酒吧，根本就沒什麼客人，他隨便點了一杯喝的，便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窗外碎金般的陽光，稀稀落落的落在街道上，有一縷透過窗，灑在了他的桌面上，看著看著，他就有些恍神。

不一會兒，店裡來了其他客人，早晨來喝酒？看來跟他還挺有緣的。

他回頭看了一眼吧檯，是一個身形挺拔的青年人，西裝革履，在西裝的勾勒下，可以看出那人的身材強健又性感，他忍不住眯起眼睛，開始細細打量起了那人——

高挺的鼻樑，薄薄的嘴唇，清晰的下顎線，喉結在他說話的時候，上下滑動著，腰線在西裝的襯托下，近乎完美，修長的腿，會讓人忍不住想到一些少兒不宜的畫面。

黎溪久在心裡默默感慨了一句，這人真是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濃濃的成熟男性氣息啊。

那人似乎也察覺到了遠處灼熱的目光，轉頭朝他望了過來。

好在黎溪久早有感覺，在他轉頭的瞬間就收回了流氓的眼神，此時正裝作一個溫文爾雅的客人。

那人看見黎溪久，很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後才端著酒杯，朝黎溪久走了過去。

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黎溪久早在心裡策劃好了劇本。

“嗒——嗒——嗒”，腳步聲戛然而止，他的心跳也跟著漏了一拍，不過片刻，他就調整好了情緒，端起桌上酒杯，起身，回了頭。

那人就站在他面前，一隻手插在西裝褲兜裡，一隻手端著酒杯，矜貴又優雅。

儘管他剛才就看出了這人氣宇不凡，應當是個美人，但看到正臉的時候，黎溪久還是有些驚訝，面前的人，身形挺拔，比他還高一些，立體又精緻的臉龐，稜角分明，一雙深邃的眼眸正望著他，滿是肅冷倨傲。

楚晏也打量著眼前的人，冷白而又俊逸的臉龐，帶著種桀驁清冷的意味，此時正勾著一雙桃花眼望著他，眼角有一顆淚痣，平添了幾分風情，頭髮長到肩頸，顯得有幾分文藝，白色的襯衫領子敞開了兩個釦子，露出漂亮的鎖骨，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頸間紋著一團玫瑰，黑色的紋線，勾勒在雪白的面板上，尤顯禁慾。

看到這裡，楚晏便移開了視線，沒再往下看。

黎溪久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笑了笑，伸手碰了一下他的酒杯，溫和的聲音中又帶著幾分清涼，讓人如沐春風：“交個朋友吧，黎溪久，溪流的溪，長久的久。”

“楚晏。”

楚晏的聲音很有磁性，典雅中透著一股肅冷，聽起來，性感得要命，這讓黎溪久笑意更濃了。

楚晏在他的對面落了座，黎溪久盯著又看了一番，才開口道：“楚先生，不像本地人，是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楚晏沒有急著回答他，而是望著他，目光深邃，半晌，才開了口：“M市人，來辦事，黎先生似乎也不像本地人？”

人與人之間總是有一種奇怪的磁場，有些人，你只要看一眼，就會知道，肯定不是什麼普通人。

在楚晏和黎溪久的眼裡，彼此就是這樣的人。

黎溪久低頭笑了笑，道：“真巧，我也是M市人，來找朋友。”

說完，他又故意湊近了幾分，帶著未消的笑意，笑道：“既然這麼有緣，等回了M市，我請楚先生吃飯吧。”

黎溪久笑起來的時候一雙眼睛微微彎起，猶如天上的月牙兒，唇邊會露出了兩個漂亮的梨渦，實在讓人難以拒絕，這招一度讓黎溪久屢試不爽。

楚晏從容淡定，端起酒杯，勾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道：“樂意之至。”

黎溪久縮回前傾的身體，笑著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繼續問到：“楚先生，單身嗎？”

這樣的話，目的性太強，在還不知道楚晏性向的時候就問，難免顯得有些唐突，不過，黎溪久確實不是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

反倒是楚晏，絲毫沒有什麼驚訝，毫不在意的淡聲道：“沒錯。”

黎溪久聽完，笑容越濃，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兩人又隨意談了一些M市的生活，喝完一杯酒，楚晏說自己有事，便先走了，黎溪久留下了他的電話。

不得不說，他突然有些期待回M市的生活了。

等到晚上，他去見了林州，那人的一條腿似乎受了點傷，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只要一直看著他的腳步，還是能夠看出來的。

林州完全沒了年輕時候的意氣風發，這讓黎溪久有些失望。

“溪久，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挺好的。”

儘管失望，但這人以前對他還是挺好的，所以他的語氣還算柔和。

“那就好，那就好。”

那人彷彿鬆了口氣，隨後，遞給了他一瓶飲料，估計是來的路上買的。

黎溪久接了過來，冰的，他看著眼前的人，突然有些感慨，明明才五年的時間，卻像什麼都變了樣。

他恍惚的想起了高中時候，這個叫林州的人總是給他帶很多東西，卻從不告訴他，他也從來不戳破。

他拿著飲料灌了一口，冰涼的感覺，倒讓他有些放鬆了下來。

“腿，是怎麼傷的？”黎溪久問他。

林州苦笑了一下，說：“你走以後，我總是恍恍惚惚的，有一天下樓的時候，從樓梯上摔了下去，治好之後，卻留下了一點後遺症。”

黎溪久聽後又瞥了一眼他的腳，沒說話，又灌了一口冷飲，才淡淡道：“去M市吧，我找人幫你看看。”

其實說下來，他並沒有責任，但畢竟是因為他，他並不想欠任何人東西。

那人低著頭，良久沒說話。

黎溪久有些疑惑的抬頭望他，突然，他就聽見那人激動的聲音，帶著迫不及待的意味，像一條惡犬似的撲向他，緊緊的固住他的雙手，眼睛發紅，帶著十足的慾望，不停的說：“溪久，我好想你，我……我不去什麼M市，只有我的腿這樣，你才會記得我，你才不會喜歡上別人，是不是？”

黎溪久顯然被他這番話驚訝到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他強忍著不悅，掙扎著想要擺開他的手，卻發現使不上什麼力氣，他受了驚，驚恐的抬頭望向林州。

那人壓著他的手，臉上掛著笑容，卻讓黎溪久心裡生出了寒意。

那人望著他，語重心長的說：“溪久，你啊，還是那麼容易心軟，不過……”

他停頓了一下，露出玩味的笑容，接著道：“不過，這樣的你，我才喜歡。”

黎溪久心裡強泛噁心，手一軟，手裡的那瓶飲料就落在了地上，林州瞥了一眼飲料又接著說：“我知道，你肯定看不上現在的我，所以我在水裡加了藥。”

黎溪久又驚又恐又怒的看著他，罵道：“你他媽有病吧！”

要不是手使不上力，他一定扇死眼前的這個人。

林州看著他憤怒的樣子，笑意更濃了，湊到了他的耳邊，低聲的說：“溪久，你現在的樣子真好看，我好想要你，想要你，就現在。”

黎溪久驚恐的望著他，眼前這個人，跟從前真是半分相像也沒有了，只剩下噁心。

那人似乎急不可耐了，小心的鬆開了他的一隻手，想去摸他的臉。

黎溪久眼疾手快，在他鬆手的瞬間，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使盡渾身的力氣，用膝蓋頂在了他的小腹上。

林州吃痛的鬆開了手，黎溪久抓住機會，拔腿就開始跑，他必須趕在藥效全部上來前，離開這裡。

林州意識到後，捂著小腹，追了上去。

夜裡的小城，街上沒幾個人，黎溪久拖著越來越軟的身體竄進了一條深巷裡，巷子很深，也很雜，有著各式各樣的店鋪，更多的是冒著油煙的燒烤店，露天的，有店面的，很多人吃著夜宵，很嘈雜。

林州追了進來，眼裡滿是怒氣，周圍的人有的會奇怪的看他一眼，他會用兇狠的眼神把人瞪回去，他仔細的觀察著周圍，嗅著周圍的氣息，他太渴望得到那個人了，特別是五年不見後，那個人變得那麼勾人。

他沿著巷子一直走，也沒看到黎溪久的身影。巷子轉角處，有一家很大的燒烤店，裡面，外面都坐滿了人，然而一扇門半掩著，一眼望不到裡面的盡頭。

他心臟猛跳了兩下，彷彿在暗示著什麼，他抬腳便往裡面走，看著每一個角落，發出的目光讓看見他的人，都生出了一股恐懼。

他正要越過那扇門的時候，有人叫住了他，問：“你好，吃點什麼？”

他因為被人打斷，顯得十分的不悅，轉過頭，眼神兇狠得要吃人一般，那人看見他的眼神，似乎感受到了來者不善，也不敢再多問什麼，灰溜溜的跑了。

這樣的反應反而讓林州更興奮了，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那個人肯定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