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櫻緊緊抓住他的衣袖,像是抓住什麼救命稻草一般,又開口道。
“怎麼辦,我不會...真的瞎了吧?”
“你先冷靜,聽我說。”張凌寒扶著她的肩膀讓她坐起來,握住她顫抖的指尖,又說道。
“我們現在在懸崖下的一處山洞,現在很安全,你彆著急。”
空氣中傳來一陣撕扯布料的聲音,不知道張凌寒又拿出什麼瓶瓶罐罐,沈櫻目不能視物,便偏頭去聽,只聽他說道。
“先將眼睛清洗一下吧,別怕,不疼的。”
她輕輕嗯了一聲,聽話閉上雙眼,但冰冷的布條貼上來的一瞬還是忍不住向後一縮。
張凌寒眉間一皺,俯身道:“得罪了。”
他伸手托住沈櫻的後腦,防止她亂動,另一隻手用沾了無根水的布條為她擦著眼睛,動作輕柔。
她已經適應了略微冰涼的溼潤布條,乖巧的不再閃躲,臉微微揚起,一雙好看的眼睛閉得緊緊的,捲翹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樣微微發顫。
指尖觸碰到少女溫熱的氣息,此刻兩人靠的很近,少年的耳根沾上熱氣,變得通紅。
他心中默唸清心咒,又在指尖附上一些靈力,為她鎮痛。
“現在感覺如何了?”
“...沒那麼痛了,但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
少年沉吟片刻,又從懷裡掏出來一個小罐子,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將罐子起開,把裡面的液體倒在另一根乾淨的布條上。
沈櫻覺得有什麼溼乎乎帶著藥草香氣的東西貼了上來,正準備伸手去摸,卻被張凌寒制止,“別,這是沾了藥水的布條,你且戴著,看看明日會不會好些。”
“哦...好...”
少年替她將布條系在腦後,又在身邊窸窸窣窣了一陣子,不知道在幹什麼。
沈櫻也慢慢冷靜下來,差點忘了,這不是在歸元境,如今不過是在下界隨便找的個軀殼中。
要是用的不順手找個機會換掉就是了,方才,著實是有幾分失態了。
不過,她真的挺怕黑的,小的時候一直都要開著燈才能安睡,每次到那種沒有燈光的地方都會被莫名的窒息和恐懼感淹沒。
哎,這麼多年,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呢。
張凌寒似乎終於是忙完了,在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坐下,雖然看不見,但她直覺他是在看著她的。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不知道哪裡傳來一聲鳥獸的怪叫,她先下目不視物,耳力越發驚人的敏銳,被嚇了一跳,輕輕驚叫出聲。
驀的覺得手上一暖,是張凌寒握住了她的手,少年的聲音輕輕的,“沒事,我在。”
他在她身邊坐下,淡淡的血腥味鑽進沈櫻的鼻子,她連忙問道:“你受傷了?”
“嗯,救你的時候從懸崖上掉下來,被樹枝割傷了。”
“...這個時候不是應該騙騙我說你沒事的嘛,這樣讓傷員擔心不好吧。”
他嘴角微微翹起,看著她的側臉,“看來是好多了,還有閒情開玩笑。”
見她暗暗撇嘴,張凌寒抬手滅掉角落的火堆,山洞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睡吧,等明早醒來,我們再想辦法出去。”
良久,在他以為她已經睡著了的時候,黑暗中突然傳來一句。
“張凌寒,謝謝你。”
少年一雙黑眸很亮,這般昏暗的環境也絲毫不影響他看東西,偏過頭,看著她眼睛上面還纏著的厚厚布條。
這個小姑娘,還真是堅強又執拗,獨立又倔強。
他向後一靠,倚在石壁上,微垂眼眸,“嗯。”
似乎是覺得手一直被他握著不太好,沈櫻暗中扭動,想將手抽出來,卻被他察覺,握得更緊。
好煩,這一大坨布包著眼睛好難受啊,還溼答答的,難受加倍,根本睡不著。
“張凌寒,你睡著了嗎?”
“睡著了。”
“…”
無語。
她騰的坐起來,不輕不重的拍他一下,“不準睡著,起來聊天!”
少年狀似無奈的揉揉眉心,卻被嘴角勾起的弧度出賣,又嘆了一口氣,“行吧,聊什麼?”
沈櫻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聽出他言語中帶了幾分笑意,忍不住想說些煞風景的話。
“這樣吧,我給你講個故事。”
“洗耳恭聽。”
“故事的主角,是一個小男孩兒,他自幼就在道法修行上,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天賦。他不僅天賦高,還很勤奮,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也是大家眼裡公認的天才。”
她突然頓了頓,“對了,就跟你挺像的。”
“那他討女孩子喜歡嗎?”
“什麼?”沈櫻剛準備接著講,被他奇怪的問題打斷了思路,又想了想,“那是自然,他還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她很喜...不對,這不是重點,你別打岔。”
“哦,那他叫什麼呀,總不能一直叫他小男孩兒、小男孩兒的吧?”
“他...他叫梅遠。”她自覺聲音有些沙啞,忙咳咳兩聲清嗓子,又不耐煩的扭動了一下。“哎呀,都要你別打岔了。”
“哦。”
“很快,他就被一個很大的世家門派所看重,選入門中悉心教養。在那段半是與世隔絕的日子裡,他悟出了許多能讓修行事半功倍的法子。
甚至,他還找到一種,可以從其它生靈身上汲取靈力的辦法。”
她放緩了語速,以為他會說點什麼,沒想到一室寂靜,她做了個吞嚥的動作,又接著講起來。
“不必再苦修靈力,就能提升修為,這樣不勞而獲的好事自然是人人都期望著的。但他所在的宗門勢力很大,將這個訊息壓了下來。
他們找到了一座偏僻的小城,將那裡當做試驗田,小規模的推廣起引靈大法。梅遠也一同前往,起初,一切都發展的很順利,城中修士進益飛速。
但很快,偏僻小城中的物資漸漸匱乏,被吸乾靈氣的草木也失去了生命力,變得乾枯衰敗。而嚐到奪取靈力甜頭的人們怎麼會就此善罷甘休,他們將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