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初戀,其實我連她的手都沒有牽過。

確切地說,她是我進入青春期後第一個暗戀的物件。

就像歌德在《少年維特的煩惱》裡所說的“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

她們女人在青春期的時候有暗戀的物件,我們男人在青春期的時候也有暗戀的物件,不過我的暗戀物件自始至終只有水淺淺一個人。

那時讀高中的她,只是簡簡單單扎個馬尾,都像是清水出芙蓉一樣,讓我耳目清爽。

而現在,我已經好幾年沒見她了,關於她的訊息都是從社交平臺上了解的。

她的神態看起來,和以前並無兩樣,但是臉上多了一分我說不出來的滄桑,我有點心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知道,她自從辭了職就開始全職寫作,才短短三年就寫了一千多萬字。這還是她全職期間寫的字數,她以前在上班的時候也寫過不少的字數。

在網文世界裡,日寫一萬一直是個神話。有傳言說,如果能達到日寫一萬的水平,再撲的作者都會起飛。

然而,水淺淺並沒有起飛。

她的一千萬字涵蓋各種頻道,什麼男頻、女頻、古言、現言、言情、幻想、懸疑、種田……

總之,水淺淺什麼型別的書都寫過,但就是起飛不了,處於撲了又撲的狀態。

每每水淺淺想要放棄的時候,我就化身為她評論區的小粉絲,為她加油鼓勁,激勵她寫下去。

剛開始我為自己的舉動自我感動,但今天看到水淺淺這副睡眠不足的模樣,尤其是,她雙眼前的黑框眼鏡壓出了兩道深深的痕跡,我開始罵自己的自作多情和誤人子弟。

也許,水淺淺根本沒有寫作的天賦,在寫作的路上再這麼艱難地行進下去,無疑是南轅北轍,還不如先找份工作養活自己再說。

不過,淺淺這個時候出現在我的眼前,難道是上天的安排。

上天不忍心看我在七夕節的時候被情傷重傷,所以特意安排初戀出現在我的面前?

不如順了老天的旨意,今天晚上邀請淺淺共赴王者天下西餐館?就是不知道她有沒有男朋友……

“淺淺,你還認得我嗎?”我的聲音突然變得富有磁性,我感到此刻如果給我幾根孔雀的羽毛,我能立馬插在身體上,變成一隻開屏求偶的孔雀。

“你是……”淺淺溫柔的目光透過黑框鏡片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能看得出,她為了認出我是誰,把海馬體裡的每個細胞都問候了一遍。

“淺淺,我是尤前啊,你要是記不起我,我真要傷心了……”

“原來是尤前啊!”淺淺掩飾不住激動。

我正想問她要不要一起共赴晚餐的時候,那部老舊的電梯在這個時候卡住了,停留在了4層。

4層,怎麼會是4層,我記得這部電梯是沒有4的按鈕啊。4層的按鈕其實是5……

想到這,我使勁眨巴一下眼睛,希望能看得更清楚些。

然而,那個4像盞海上明燈一樣,越來越亮。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連忙摁響黃色的報警鈴。然而過了很久,也沒有人接我的求助電話。

這時候,我掏出手機想撥打119。

然而,掏出手機的時候,我傻眼了,手機竟然沒有訊號。要知道,以前我在這部電梯裡的時候,手機的訊號都是滿格的。

“淺淺,你不要慌……”我心裡慌的一批,但我是個男人,不能讓淺淺看笑話,於是我努力地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勇敢的哥哥,安慰淺淺不要慌。

甚至,幻想著淺淺能因為我的英勇舉動,主動向我投懷送抱。

然而,淺淺根本不為所動,她鎮定地把懷裡的那一摞書投到了我的懷裡。

看到她這樣做,我自嘲,這回是真的投懷送抱了。

還不容我反應,她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準備撥打緊急求救電話。

“怎麼回事,我的手機也沒有訊號?”她有些吃驚。

“你不用擔心,我的上司和同事還在16樓呢,他們肯定要乘坐電梯下樓,肯定會發現我們的……”

我邊說邊開始用手敲電梯門,希望能夠透過發出一些聲音讓外界注意到我們的困境。

然而,無論我怎麼敲,外界都是死一般的沉寂,並沒有發現我們的存在。

按理說不應該,雖然我們所處的這棟大樓已經有20多年的歷史,但是在這裡上班和來這裡上班的人並不在少數,而且,現在是大白天,怎麼會沒有人發現我們被困在電梯裡。

這件事,越想越蹊蹺,越往下想,我的後背就激起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

我想起了以前看過的有關電梯的恐怖片,不禁把自己代入到恐怖片裡。

都說農曆七月是鬼月,這事發生在我們身上,未必太巧合了些,難道真的有什麼東西在作祟?

此時,水淺淺一聲不吭地站在我的身邊。電梯裡昏暗得很,我根本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

我心中突然有一個十分不好的想法,自打畢業後,我沒有再見過水淺淺,我怎麼能肯定身邊站的這個就是水淺淺呢。

整件事真是十足的蹊蹺和詭異,一切事情都是發生在我和“淺淺”相遇之後。

剛才認得太匆忙,我根本沒分辨清楚她到底是不是水淺淺。

“淺淺啊,你還記得我們高中是在哪裡讀的嗎?”我用一種稀疏平常的語氣問淺淺。

黑暗中的淺淺,聲音也變得低沉:“惠裕中學”。

“我上學的時候坐在離你多遠的位置。”

“你坐在我的後面。”

“我們的班主任叫什麼名字?”

“叫周錘錘。”

……

幾個問題下來,淺淺都回答對了。看來眼前這個女人確實是水淺淺,但是還有一種可能。

“尤前,你是得了初老症嗎?怎麼忘了以前的事情?”水淺淺的聲音幽幽的,飄到了我的耳朵裡,讓我的靈魂為之一振。

“淺淺,你是有什麼冤屈沒辦法得到伸張,所以找到我?你放心,念在同學一場的份上,我一定會幫你。還請你不要玩這種遊戲,一點都不好玩……”我哆哆嗦嗦地告訴了水淺淺真實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