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慘遭失業

李曉明瞥了一眼手錶，已是傍晚七點多，一來一回耽誤了半個多小時，他必須儘快回到公司，否則錯過了交單時間又要面臨罰款。於是，他強忍著手臂的疼痛，駕駛電動車疾馳回公司。

幸運的是，當他抵達公司時，經理還未下班。李曉明儘量擠出笑容，甚至帶著些討好地對經理說：“經理，您今天加班到這麼晚啊？”

“我就是在等你。”經理冷淡地回應。

“等我？經理您真是太敬業了，是我們全體員工學習的楷模，今後我一定效仿您的精神，把工作擺在第一位……”李曉明開啟了阿諛奉承模式。

“別說那些沒用的，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等你嗎？”經理打斷了他的恭維。

“難道是為了等我今天的快遞單據？”李曉明有些納悶。

“你以為我是為了幾張單據坐在這等到這麼晚嗎？”經理沒好氣地反問道，接著從辦公桌的抽屜裡取出一個信封，扔在李曉明面前：“這裡是上個月的工資和這個月的部分提成，你核對一下。”

“提前發工資？這個月的錢也一起發了？經理，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李曉明疑惑不解。

“這裡有總共8300塊，財務核算你上月工資5400，本月已到賬1900，不算今天這部分。考慮到你平日工作還算勤奮，我讓財務額外給你補貼了1000塊，當作我個人對你的一點補償和今日提成。拿著這筆錢，以後好自為之。”經理平靜地說著。

“經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李曉明一頭霧水。

“還需要我明說嗎？簡單點講，你被公司解僱了。拿著你的錢，順便把電動車鑰匙留下。”

“為什麼？憑什麼解僱我？經理，您總得給我個合理的解釋吧，不能無緣無故地解僱我。”

“我會無緣無故解僱你嗎？我問你，今天是不是給一個叫張芝心的女士送過快遞？”

“沒錯，確實有這麼個客戶，這又怎麼了？”

“怎麼了？這就要問問你自己了。今天下午她向總公司投訴你，說你延誤送貨，遲到。不久之前，她再次來電，要求公司立即開除你。”

“這個女人是不是有問題？就因為我晚到了五分鐘，至於這麼狠心要我失業嗎？但是經理，僅僅憑她一個電話，您就要解僱我？您不想聽聽事情真相嗎？”

“她說收到的商品內部包裝有刮痕，商品價值三萬多，以此為由投訴你。她堅持要公司開除你，否則她會委託律師起訴我們公司，誓要把官司打到底。你也清楚，現在的快遞市場競爭激烈，僅夏海就有幾十家大小快遞公司，總公司在本市就有兩家分公司。雖然我知道這件事並非你的過錯，但公司不能冒這個風險。一旦她真的起訴，不僅公司名譽受損，我在總公司領導心中的形象也會大打折扣。因此，我們唯一的選擇只能是開除你。你還年輕，去哪兒找不到工作呢？我已經儘量做到仁至義盡，不僅沒按規矩扣除你的工資，還多給了你1000塊作為補償。咱倆平時關係也算過得去，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處境，我真的沒其他辦法了。”經理苦口婆心地解釋。

聽完經理的一番話，李曉明愣住了，片刻後發出幾聲冷笑，繼而沉聲道：“我理解你，但又有誰能理解我呢？罷了，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記住，這多出來的1000塊不是你給我的補償，是我應得的，上個月請你們吃飯就花了八百多，加上今天工資剛好湊足一千。你這種處理方式，不去聯合國當調解員真是浪費人才了。”

李曉明抓起桌上的信封憤然離席，剛邁出去幾步又折返回來，徑直走到辦公桌前順手拿起了經理放在桌面上的一包中華香菸，隨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公司。

“你這是幹啥？拿我的煙是什麼意思？”經理見狀追了出來質問道。

“老子沒煙抽了，你別追，再追我連你車輪子都卸了信不信？”李曉明瞪著追上來的經理，憤憤地說著，然後決然轉身，離開了公司的大門。

走出公司，李曉明心中滿腔怒火。不僅因為那個不知為何非要與他針鋒相對的女人，更是因為這位經理。

為了保住這份工作，為了未來的發展和每天能多派送些包裹多賺點錢，李曉明平日裡可沒少討好這個經理，又是送煙又是請客吃飯，在他面前扮演著謙卑的角色。

然而這個經理，平日裡受了他的好處，一口一個兄弟，關鍵時刻卻毫不猶豫地拋棄了他，為保全自己的地位，根本不顧事實真相，果斷地將他辭退。這讓李曉明倍感心寒。

李曉明跨上那輛僅花費八十元從二手市場淘來的老舊腳踏車，沿著馬路慢慢騎行。當他途經常去的那家銀行時，摸了摸口袋裡的信封和銀行卡，走進自動存取款機，將這八千多元悉數存入賬戶。檢視了一下餘額，加上這新增的八千三，卡里總共不過九千二百多元。面對螢幕上這個微薄的數字，李曉明苦澀地笑了笑。

他從口袋掏出一本小冊子，翻開來看，裡面密密麻麻記載著一些人的名字、銀行賬號以及對應的金額，數額大的有三四萬元，小的也有七八千元。

前面幾筆已還款項都被劃掉了，李曉明找到了第三筆債務，依照銀行賬號從自己卡里轉賬了九千元過去，然後用筆將這筆賬目劃去。

劃掉之後他又重新核對了一遍，最終長長地嘆了口氣：“還剩下五十二萬三千元沒還！”

走出銀行，想到辛苦得來的工作就這樣輕易失去，李曉明心中的怒火再次升騰，他將這一切歸咎於王芝心身上，如果不是這個女人莫名其妙地針對他，他又怎會陷入如此困境？

想到這裡，李曉明再也按捺不住，迅速拿出手機尋找王芝心的電話號碼。然而，作為一個每天通話記錄上百條的快遞員，面對眾多陌生號碼，他一時之間難以辨識哪個才是王芝心的。

“媽的，不管了，今天老子要是咽不下這口氣，還算什麼男人！你這個臭婆娘！”李曉明一邊咒罵著，一邊騎著車疾馳向王芝心所居住的小區。

來到小區門口，不出意料地又被保安攔了下來。李曉明遞上那包“搶”來的中華煙，聲稱自己是要進去取快遞，就是下午那位女士的。保安記得李曉明，加之他身上還穿著快遞公司的制服，於是便放行讓他進入了小區。

李曉明咬牙切齒地騎著腳踏車直奔張芝心家，推開門，將腳踏車隨意停在院內，徑直走到張芝心家門口，也不按門鈴，揮起手重重地拍打著門，彷彿要把胸中的怒火全部傾瀉在那扇門上。

“來了來了！”家裡的阿姨聽見動靜前來開門，一見是李曉明，疑惑地問：“你怎麼又來了？”

“人呢？那個女人在家嗎？”李曉明沒好氣地追問。

“誰呀？”屋內傳來了張芝心的聲音。

“是我，你大爺！”李曉明一聽張芝心在家，直接闖了進去，看見張芝心正在餐桌前安靜地用餐。

“你怎麼又來了？”張芝心瞥了眼李曉明，表情平靜，彷彿並不驚訝，一邊咀嚼著食物，一邊隨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