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琇冷笑一聲說道：“因為死的不是他們自己呀，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是一個女兒媳婦之流，若能對他們的家族仕途產生有益的影響，他們何樂不而不為呀？
若真到有一天要他們以死保全氣節的時候，那可就是另一個說法了，到時候水太涼，不能投水自盡。
匕首刺進去太疼，血流了一地會汙了房子，不能用匕首自殺。
用白綾上吊屬於浪費東西，所以也不能上吊自殺。
想來想去還是留下有用之軀，以待將來。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然後還有什麼良禽擇木而棲，身在曹營心在漢，多的是理由供他們選擇。
至於要讓他們真的付出生命來踐行自己的氣節，那是萬萬不能的，自己的命可寶貴著呢。”
毓瑤被毓琇這樣陰陽怪氣的樣子，給逗笑了說：“我們家要弄誰的嘴最刁鑽，只有你二姐的，再沒有一個人能超過她。
什麼水太涼，浪費好布匹，血汙了房子，你可真是太逗了，笑死我了。
不過天底下有氣節的人能有幾個呀？只不過是一個文天祥和陸秀夫，崖山之上十萬投海殉國的百姓罷了。
宋時雖然說武力弱小，但是文人的氣節也沒得說。雖然也有一些投敵賣國之人，但大多數也都是好的，鐵骨錚錚的好漢子。
可到我們這個大明朝，不知道有多少硬骨頭，多少軟骨頭。”
毓玲說道：“姐姐不要談國事了，這不是我們這些閨閣女子該討論的。”
毓瑤說道：“我的好妹妹呀，大廈將傾，樹倒胡鬆散的時候，可不管你是男子還是女子呀，到時候大家都是一樣的。
說不定身為女子的我們還會更加悽慘，你就看看金軍破汴梁時候，宋朝汴京那些女子的下場。
直接被宋朝的那些軟骨頭男人們，一個一個論斤稱兩的賣給那些金人。
無論你是貧苦人家的女子，還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或者是公主帝姬，王妃宮嬪，下場只有一個金人的奴隸，兩腳羊。
你知道什麼是兩腳羊嗎？知道什麼是牽羊禮嗎？”
毓玲搖搖頭：“這個先生並沒有說過，我也沒看過其他的書。”
毓琇說道：“兩腳羊就是兩隻腳的羊，意思就是他們把那些女子當成羊一樣來吃，是真正的吃，就像我們吃魚吃羊一樣的吃，當成了軍糧，當成了肉食，當成了洩慾的奴隸。
晚上的時候蹂躪，白天的時候殺了吃肉。是不是覺得毛骨悚然，匪夷所思，但事實就是這樣的。
兩腳羊還有一個名字叫做菜人，像蔬菜一樣的人，至於怎麼像蔬菜，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把人做成菜，用來吃的。
夫婦年飢同餓死，不如妾向菜人市。
得錢三千資夫歸，一臠可以行一里。
芙蓉肌理烹生香，乳作餛飩人爭嘗。
兩肱先斷掛屠店，徐割股腴持作湯。
不令命絕要鮮肉，片片看入飢人腹。
男肉腥臊不可餐，女膚脂凝少汗粟。
三日肉盡餘一魂，求夫何處斜陽昏。
天生婦作菜人好，能使夫歸得終老。
生葬腸中飽幾人，卻幸烏鳶啄不早。
史書上的那短短的幾個字，歲大飢，人相食。就把那麼多的悽慘苦難一筆帶過了。
就在我們山東老家那邊就有這樣的事情，更不要說現在的陝西、河南、山西那些地方，吃人肉已然是家常便飯的。
我們只是萬幸，在父親的庇佑下，生活在還算安穩平靜的泉州這裡，不用為衣食所憂愁，也不用擔心哪一天就被人當做菜人吃掉。
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一定要儘快的成熟起來，不能再像一個小孩子那樣懵懂無知了。
他們那些男孩子說你幾句就說幾句吧，你也不用害怕，也不能再這樣軟弱了。
到時候該出手時就出手，該罵他們就罵他們，不要害怕說什麼不好的名聲，這年頭名聲是最不值錢的。
我和姐姐上學的時候，後來也來了幾個男孩子，一起跟我們上學。
我們那時候也是打扮成男孩子的樣子，他們起初也並沒有發現，但是後來發現的時候，就對我們有些輕挑。
被我和姐姐狠狠的給收拾了一頓，從此之後老老實實的，再不敢在我們面前有任何的不敬。
那些男孩子就是那樣得寸進尺，你越是忍著他讓著他，他越覺得自己厲害，越發會欺負你。
等你不再忍讓他，直接收拾一頓，把他罵得無地自容的時候，他反倒是會尊敬你。”
而毓瑤在旁邊搓了搓自己的兩個胳膊，說道：“琇兒，你這首詩是從哪裡得來的？怎麼這樣的滲人，詩裡描寫的情況好像是作者親眼所見一樣，我都從來沒有聽過。
你是從哪裡看到的這首詩？我記得我們倆看的書基本是都一樣的，我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本書。”
毓琇心裡說：這首詩可是一百年之後的，是清朝什麼時候的她也不記得了。反正就是清朝那時候的，說明清朝的人可能過得更加苦。
……作者也好苦，資料太差了，求個小禮物安慰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