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坊市

樓船停下。合氣境的嫡傳們直接飛下船，引神境弟子們御劍下船，道種賀禾跳下船，出場就先聲奪人。

烈焰宗的接引弟子躬身施禮，引眾人到居所。

一座三層小樓，數十個房間，每人一間綽綽有餘。付霜霜和另一個侍女蕭嬋兒還想和賀禾一間房，賀禾看了眼剛進隔壁房間的欒仙兒，嚴詞拒絕。

眾人安頓好後，明日交流會才開始，或是三三兩兩結伴逛坊市去，或是留在屋內打坐，或是欣賞赤炎宗景色。

賀禾自穿越以來，還沒逛過街，看過風景，入宗後不是修煉就是修煉。難得這次有機會出訪別的宗門，不去逛逛他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喊上師姐，帶著兩個侍女，便往坊市去了。

坊市不小，像個小城鎮。人流如織，熱鬧非凡。許是交流會的緣故，街上時不時見到穿著各宗制服的修士，引神多如狗，合氣滿地走。

沿街各種店面，有店面華麗氣派的，有小屋簡單低調的，最多的還是擺攤的。

各種買賣，有賣兵刃法器的，有賣符籙陣器的，有賣靈丹寶材的，有賣功法秘術等不一而足。

鋪面地攤的叫賣聲，酒肆飯館的談笑聲，路上行人的交談聲，熱鬧無比。

修士也是人。

站在街上，賀禾足足看了半柱香時間，時隔半年再見到這人間煙火，不禁感慨道：“人好多啊！”

三女“噗嗤”一笑，見他站在原地半晌，以為他要詩興大發，誰知就來句“人好多”。

賀禾笑笑邊走邊吟：“市井浮生三兩事，山野玄門亦驚心。”

蕭嬋兒有些驚訝，付霜霜眸光一閃，這詩有點意思。

欒仙兒只覺得好，說不上哪裡好，賀師弟唸的就是好的。倒也搞不清楚是是人好，還是詩好。

三人走走看看，倒也不是需要買點什麼，就單純逛街。

不遠處隱隱傳來喧譁聲，三人走近一看，竟是有人決鬥臺上擺擂。

地上插著根樹枝，掛著塊布，布上寫著“宗門弟子又如何，養氣境界我第一”。

樹枝旁站著一個不滿二十歲的青年，劍眉星目，倒是頗為俊朗。粗布衣褲有些破舊，卻也乾淨。看質地不像靈地之人。能來靈地的沒有窮苦人家。

此時已有不少人駐足圍觀，不乏有來參加交流會的宗門弟子，等著看熱鬧。

能來參加交流會的弟子，最低也是引神，對於引氣境挑釁，至多莞爾一笑。

別人家地盤上，誰也不想多管閒事。

圍觀眾人不少都想看赤炎宗笑話，賀禾也是其中之一。

“小子，你口氣這麼大，看不起赤炎宗嗎？”有路人看熱鬧不嫌事大。

“我沒有看不起誰，養氣境，我的確是第一。”

“你小子是怎麼來的靈地的，這般不知死活。”

“我又沒破壞規矩，我只是插個旗而已，也不礙著誰。”

當即就有人不服氣，跳上擂臺，要教訓一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你既然上臺來，事先說好，倘若受傷，不得追究。”

“小子，你擔心你自己吧。”

說罷往前一撲，迅若奔雷，帶起了狂風，可見去勢之迅猛，一拳直搗青年天靈。

果然敢上臺的也沒有弱手。卻不是宗門弟子，凡宗門弟子引神之前極少有修習攻伐之術的。

那青年見對方來勢兇猛，手指彎曲成爪，抓住對方拳頭，側身順手一拉，曲肘擊向對方胸腹。

動作極快，角度卡的剛好。那人反應也不慢，左手橫掌抵住，掌心靈氣湧動，不然以掌對肘少不得要吃虧。

青年見對方動用靈氣，也不客氣了。一錯身，手臂如鞭，風雷聲響起，這是附著靈氣的一擊，只要打中，不死也殘。

賀禾看得津津有味，他從未學過運用靈氣的拳腳功夫。用神念看養氣境的打鬥，猶如掌上觀紋，一清二楚。當看見青年錯身鞭手時，眉頭一皺，有些狠辣了。

在青年快擊中那人後背時，人群中一聲呵斥傳來：“大膽！”

一支透明水箭射向青年，青年反應迅速，靈氣運於腳底，身形急退。同時雙臂交叉於胸口，靈氣彙整合盾。水箭太快，沒有神念根本無法預判躲避，避無可避只能硬接。

說時遲那時快，水箭穿透靈氣盾，靈氣盾僅遲滯了一瞬。青年拼盡全力，雙手提氣拍擊在水箭上，削弱了水箭幾分威力，但最終還是一箭紮在青年身上，又炸裂開來，變成細小冰針四散射去。

那青年胸口一片模糊，整個人被冰針造成的二次傷害扎得鮮血淋淋，成了一個血人。

那冰針還散射到觀戰的路人，不少修為稍低的路人受傷。

賀禾也受到牽連，付霜霜素手一揮，擋住了射向賀禾方向的全部冰針。站在賀禾附近的人都被照顧到了。

受傷的人破口大罵，沒受傷的也跟著罵罵咧咧，人群頓時喧譁起來。

一名貴公子打扮的青年從人群中躍出，輕輕落在臺上。

居高臨下，輕蔑地看著布衣青年。

“你想打死我的人？”

布衣青年掙扎了一番，似是想站起來，最終還是無力地倒在地上。

“我能收住，你偷襲算什麼好漢。”

“哼，我就算站著讓你打，你都動不了我一根汗毛。瞧你打扮，是不是偷渡進的靈地？”

“我有臨時准入木牌。你仗著境界高，有本事等我引神再來打過。咳咳...”布衣青年說著咳出幾口血。

“呵呵，還敢嘴硬。”華服青年一腳踩在他頭上，碾了碾。

臺下眾人有人面露不忍，有人幸災樂禍，還有人一臉嫌惡，卻沒有人出手。

賀禾眉頭緊皺，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碰上這種事，心中不忍，轉頭朝蕭蟬兒示意。

蕭蟬兒點頭，手一揮一道青色風刃激射而出，劈向華服青年。

速度不快，意在逼退華服青年。

“得饒人處且饒人，他傷成這樣，反倒是你的人毫髮無損，這事就算了吧。”

賀禾倒也不想多生事端，但怎麼也沒辦法看一條生命被人活活打死。

“閣下莫不是想多管閒事。”

華服青年見賀禾帶著三女，氣質不俗，又是交流會期間，人群裡不知多少過江猛龍，心下有所忌憚。

“師弟，一個靈地外的凡夫也敢自號第一。今日不處置了他，待他出了靈地還不知道怎麼編排眾宗門呢。”

臺下一名衣飾風格差不多的人開口道，滿臉倨傲之色。

眾人聞言，議論紛紛。

“那不是烈陽宗寧雲和嗎？”

“聽說此人號稱靈地千里無敵手，引神境內屬第一。”

“臺上這倒黴小子怎麼惹上他啊，此人倨傲，且下手極狠。”

“他是引神第一，臺上這小子自稱引氣第一大概是犯了他的忌諱。”

“出言平事之人可有難了。”

臺上華服青年臉色一喜，膽氣壯了不少。

“師兄言之有理。”

說罷就出手要了結了布衣青年。

“我家少爺說話你是沒聽見嗎？”

付霜霜手凝火焰標槍，一擲而出，怒喝。

華服青年躲過標槍還未開口，寧雲和冷笑出手。

劍指點出，從袖口飛出一把小劍，直刺付霜霜，劍鳴呼嘯眨眼便到了付霜霜面前。

付霜霜右掌張開，身前凝聚一面火紅色六角小盾，擋在身前。

劍尖頂在小盾上，盾倒是沒破，哪知那小劍勢大力沉，整個人被小劍頂得連退數步。

付霜霜神念弱於寧雲和，僅是法器一擊便有些招架不住。

圍觀路人看這邊打起來了，紛紛散開。瞬間空出個大圈，卻不走遠，繼續看起熱鬧。

那小劍去勢已盡，變招騰空就欲劈下。

恰在此時坊市巡察趕來。

“住手，坊市內不得動手，誰敢違背。”

那寧雲和冷哼一聲：“算你們走運，看你們也是來參加交流會的，可敢留下姓名。”

“賀禾。”

怎麼還敢嘲笑我？寧雲和一時沒反應過來，狠狠瞪了賀禾一眼。

圍觀者卻有反應快的。

“呵呵？賀禾？那不是御陽宗道種嗎？”

“原來是他，傳聞說他不學無術。”

“聽說是個草包。”

賀禾臉色一黑，這外面都是怎麼傳的？

寧雲和冷笑一聲：“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賀禾道種？”

“是又如何。”

“你現在倒是囂張，過兩日我讓你原形畢露。”

“我等你。”

寧雲和冷哼一聲，便帶人走了。

圍觀眾人見熱鬧看完，作鳥獸散。人群中卻有數道目光打量了賀禾一番。

坊市巡查見苦主是個布衣青年，也不想多事。打起來的兩方可都各有來頭，想追究也追究不動。

赤炎宗巡查弟子將布衣青年拖到路邊，任其自生自滅。若是死了，自有人會處理。

賀禾走到布衣青年身邊，看他鼻息若有似無，沒人管的話必死無疑。索性救人救到底，取出一顆竊生丹給他喂下。

付霜霜欲言又止。那竊生丹珍貴異常，宗門給賀禾這個道種也僅配三顆，給這個凡夫簡直浪費。

那青年服下竊生丹後，幾息便呼吸平穩，全身傷口也不再流血，生機漸復。

見這青年傷勢好轉，以養氣境的強大生命力，有竊生丹怎麼都死不了了，賀禾轉身便要離開。

布衣青年睜開眼睛，見賀禾要走，翻身跪下：“恩公高姓大名。”

“路見不平而已，你儘早離開吧，留在這裡恐生事端。”

賀禾頭也不回地走了。

蕭蟬兒晚了幾步，小聲說：“我家少爺是御陽宗道種，賀禾，你記住。那竊生丹可不是什麼普通丹藥，便宜你了。”

賀禾搖頭失笑，當我聽不見嗎？

“在下蕭葉，元若國覽風郡人士，大恩不言謝，他日若有差遣，必以死相報。”

“蕭葉？這名字才像主角啊。難道遇見氣運之子了，上天安排我來救他？”賀禾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