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哨子真的很神奇,本來阿鴛的肩頭一直冒著血,臉色慘白都開始顯黑色,嘴角也有點血跡,眉頭也一直蹙著,疼得閉不上嘴,戴上哨子後,阿鴛的呼吸平穩了許多,出血也有點控制,臉上微微有些出汗,看起來是有效地抑制住了。
程妙妙就怕那飛鏢有劇毒,然後阿鴛一言不發,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在她面前猛地噴出一大口黑血,立馬倒地暈厥,那樣程妙妙束手無策,不能把人送醫院,只能等著他的生命一分一秒地流失。
其實阿鴛知道那飛鏢有毒,五臟六腑不到片刻就被飛鏢上的毒汁侵蝕,猛烈地收縮,腦子一片混沌,想要睡去,還好,感應到胸前哨子傳來的清涼,阿鴛覺得累極了,眼睛不由自主地閉上,趴在鐵將軍身上,真睡著了。
走進小區的時候,鐵將軍讓程妙妙去摘了幾片樹葉。程妙妙發現,原來深綠有點發枯的樹葉都變得水潤起來,夜晚的風吹得人迷醉,程妙妙也有些困了。不行呀,程妙妙拼命讓自己打起精神。
回到家中,程妙妙神思恍惚地拿出醫用箱,找出棉絮,酒精,鑷子,包紮帶,又拿出一塊毛巾,急急忙忙地想給趴在沙發上的阿鴛清理傷口,可是不行,還是和洞府裡一樣,她不能觸碰阿鴛,一走近阿鴛,兩人會自動遠離。
程妙妙沮喪極了,只能呆坐在一旁,看著鐵將軍拔下飛鏢,開始清理傷口。阿鴛的傷口看起來觸目驚心,程妙妙很是焦急,可是她的腦袋不受控制,意識一點一點的模糊,終於暈了過去,她手腕上的櫻花暗記也失去了光澤。
鐵將軍看了看她,也知道她和他們不一樣,是凡間的人,在洞府裡撐了那麼久已是不易,現在累極昏過去也不會有事,只需要好好睡上一覺,問題不大。
倒是阿鴛該怎麼辦呢,傷口已經處理好,哨子也阻止了毒性蔓延,護住了他的五臟六腑,已經開始自動療傷模式,按照道理過幾個時辰就能甦醒,可是阿鴛的身體開始一晃一晃的,哨子的顏色也有點暗淡。
鐵將軍心知阿鴛應該是馬上要回到自己的世界裡去了,打定主意,抓住阿鴛的胳膊,兩人頓時在房間消失不見。
而程妙妙隨著阿鴛和鐵將軍的消失,衣服自動變成了睡衣,她在一旁睡得死死的,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晚上,天黑黑的,渾身痠痛,她坐起來,肚子咕嚕咕嚕,揉揉自己的眼睛,看著空著的沙發發呆。
“怎麼回事?腦海裡的記憶為什麼有點抽離?啊!”她輕喊一聲,又猛得倒到沙發上,“不行,我還是去床上吧,床頭有面包,好餓。”
她踉踉蹌蹌地往房間走去,直到坐到床上都沒有意識到昨天發生了什麼,困,都來不及吃麵包,又暈了過去。
“阿鴛不會有事的。”她喃喃道。
另一邊,阿鴛消失的時候就回到了他自己的床上,一聞到熟悉的枕頭氣味,阿鴛睡得沉極了,鐵將軍也一同出現在他家中,還保持了手抓阿鴛胳膊的姿勢。鐵將軍鬆開阿鴛的胳膊,解掉了他身上的斗篷,看了看阿鴛。只見阿鴛的額頭上有層薄汗,看他睡熟了,便知已無大礙,坐在了床邊,閉目養神。
阿鴛的房間簡潔明瞭,一張沒有繁雜雕花的檀木架子床,卻雕了幾隻蟾蜍,床上一床絲綢薄被,一道繡著鳥語花香的屏風,一排與床同樣木料顏色的衣櫃,一張較為寬大的桌子,桌子上放了個花瓶,上面插了幾隻茉莉,散發著陣陣幽香,窗戶上掛著的青綠色紗幔隨著清風浮動,給整個房間增添了幾分靜謐,清爽涼快。
阿鴛回來的時候,他阿孃就知道了,所以趕緊過來想知道事情發展的怎麼樣,加上阿鴛是第一次獨自去人間這麼久,且乾的是一件與族人休慼相關的大事,實在是不放心。
穿著一身白裙顯得非常優雅淡然的她匆匆從屏風處進來,喊了阿鴛一聲:“阿鴛。”
結果看到了鐵將軍,她是知道鐵將軍的,也預計到他可能會跟著阿鴛一起回來,驟然這麼一見面,心裡還是驚了一下,目光看向床上,沒料到阿鴛會受傷,趴在床上昏迷不醒,所以面帶擔憂地對鐵將軍打個招呼:“鐵將軍好,我是阿鴛的阿孃,隨夫家姓沈。阿鴛沒事吧?”
鐵將軍看著阿鴛阿孃,微微一笑:“沈夫人不必擔心,你看,我已經把這枚哨子送給了阿鴛,”說著,就抓起哨子給她看,“夫人只需要去請個大夫給他治治,仔細調養,我看後續問題不大。”
阿鴛阿孃深知這枚哨子絕非凡物,大半條命已經保住,只是她知道阿鴛除了這次受傷,之前其實給程妙妙種櫻花暗記已經花去不少精氣神,本來就應該好好調理的,若非他們地界的震感日益明顯,阿鴛阿爹說時候已經到來,要不然她是絕不會放阿鴛一人去取哨子的,而且病去如抽絲,千萬不要留下病根才好。
接下來她請來了大夫,儘管大夫確認阿鴛並無大礙,她還是每天上午親自給阿鴛熬一碗湯藥,一口口地餵給他喝掉,還每日換傷藥,在三日後阿鴛甦醒後,說什麼也不讓阿鴛離床,硬逼著阿鴛在床上躺了足足一個月之久。
而鐵將軍這些時日一直休息在客房,休養生息,努力重新適應這得之不易的光明。他心裡有點掛念程妙妙,想告訴她阿鴛沒事,自己也沒事,雖然不知道怎麼會突然消失,從程妙妙家裡走掉,怕她擔心,但是因為沒有辦法與她取得聯絡,加上阿鴛阿孃特意交代先安心住下,別的事情等阿鴛徹底好了再說,就此按下不表。
所以他每天除了在房中打坐調理氣息,便是稍微看看雜書,仔細地吃飯睡覺,另外也喝碗湯藥補填虧空,除此很少出房門,也不多與外人溝通,就是來探望阿鴛也只是幾次,且不多加打擾,只盼著阿鴛能夠徹底好起來,好好商討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