爻辭遲疑了一下是否要說出來,不過經歷了短暫的思想鬥爭後還是緩緩道出;
“我是來這裡找人的。”
麥長思頓時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我就知道你肯定有點別的事情,這件事情的話,我不敢說什麼,我只能說盡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來幫助你。
至於為什麼,我只能說,爻辭你是第一個真心把我當朋友的人。你這個朋友遇到麻煩了,那我也不會問什麼,我只知道,你遇到了麻煩,需要我的幫助。”
爻辭沒有猶豫,說道:
“那就多謝了,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的幫助,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但就在此刻,爻辭彷彿卸下了什麼重擔,一股奇異的波動從爻辭身上擴散開來。
再次睜開雙眼,爻辭看到了眼神呆滯的麥長思。
“你你你......你怎麼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就突破到凝氣三重了?”
原本爻辭還沒有仔細想過這些,但既然麥長思提到這件事兒了,爻辭便聯想到那個神秘的“迷途”
“會不會是迷途的原因嗎?”
但爻辭終究是沒有對麥長思吐露這個秘密,畢竟迷途在爻辭這裡,目前屬於最深層次的秘密。
“或許是因為剛才生死間關頭的刺激?”
爻辭打了個哈哈,說罷,走向了山洞的更深處,麥長思見爻辭不願多說,便也不再言語,緊隨其後。
山洞內光線昏暗,地勢複雜,很快,爻辭二人便被一塊巨石堆擋住了主路。看著這塊巨石,爻辭皺起了眉頭。
很明顯,這塊巨石不是現在凝氣三重的他可以處理的,於是,爻辭只能將求助的目光轉向了麥長思。
麥長思見狀,無奈的說:
“別看我,這塊巨石我也沒法處理,不過或許可以繞路......嗯?你身後的是什麼東西?”
爻辭轉過頭定睛一看,竟是一節白骨,雖然這白骨已經風化的很嚴重了,但是仍然可以分辨出來,這節白骨屬於人類。
見狀,麥長思上前,蹲了下來,開始翻找周圍的物品,很快,便挖出了一堆東西,其中包含了一個灰撲撲的礦鎬,一身沾染血跡的衣服,和一具破碎的骸骨。
“果然如此.......”
爻辭剛想問些什麼,但麥長思打了個手勢,爻辭見狀便暫時噤聲,很快,幾個虛幻的身影復現了出來。
......
長長的鞭子抽在了礦工的背上,揹著竹簍的礦工承受不住這鞭子的力道,痛苦的半跪在了地上,嘴中似乎在說些什麼,但是那堅毅的身軀,卻是始終沒有徹底倒下。
手握長鞭的虛幻身影見這礦工死活不肯跪下,似乎勃然大怒,握緊長鞭的手似乎在顫抖,但又好似是幻覺一般。直到那礦工倒下了,身後竹簍的礦石灑落了一地。
其它類似礦工的身影見這位礦工倒下後,先是有一個人站出來想為其收斂屍骨,但卻又被鞭子抽倒在地,短時間內竟無人敢上前,但很快,第二個,第三個......數十位身影一起上前,那拿著鞭子的身影似乎在顫抖,在懼怕,直到它被徹底淹沒......
......
這是什麼?
這個問題縈繞著爻辭的心頭,突然,寂靜的坑道中出現了麥長思的聲音:
“這似乎是麥家的礦石開採過程,但是我聽家族內的長輩說,礦工都能得到充足的休息......我聽說好像是為了礦工們的身體考慮,甚至還設定了休礦期。”
爻辭點了點頭。麥長思上前,收斂了這蒙著灰塵的屍骨,這屍骨在土坑中左一節,右一段,散落的到處都是,但麥長思並沒有嫌棄髒,也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直到一具人形的骸骨被拼接完成後,麥長思將其輕輕的放入了土坑,並將其埋上,尋找了一塊還算整齊的石頭,立了個簡易的碑。
麥長思對著這簡易的墓碑行了個禮,爻辭在旁邊看著,內心有些感慨。
麥長思行完禮,問道
“你是好奇為什麼我一個麥家的少爺,還會對這些下人行禮嗎?”
爻辭點點頭,問道:
“看你的言行舉止,你在麥家的地位應該不低......為什麼你會對你們麥家的礦工行禮呢?”
麥長思聽完,彎下了腰,拿起了一塊灰撲撲的礦石:
“這是麥家的主營礦石之一,精鐵石。這種礦石本身並不稀有,但卻是我麥家的重要產業之一。
這種礦石鑄造的兵器比尋常鐵器更加堅硬,而且經過提純後留下的部分,就是靈石的碎片,雖然產量極少,但是此種礦石在市面上的流通也是受到管控的。”
麥長思耐心解釋道,並將這塊礦石放在了那無名礦工之墓的前面。
“而這種礦石,一位凡人礦工,勤勤懇懇,連續工作七個時辰,也不見得能挖上幾塊。這種礦石蘊含少量的靈氣,因此對於凡人來說,質量極其堅硬。
並且這種靈氣頗為雜亂,長期在這種環境下工作的話,雜亂的靈氣會慢慢浸染你的身軀,讓你短壽。換句話說,這些礦工是以生命為薪柴,照亮了我麥家的前程”
麥長思正色道:
“我身為麥家的乘涼者,為這些用生命給我們鋪路的拾薪者們敬禮,有什麼問題嗎?”
爻辭聽聞便也不再多問,只是點了點頭。
不知為何,只是當爻辭再次觸控無名礦工之墓後面的巨石時,那塊石頭竟是風化了。
爻辭和麥長思也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臨走時,爻辭也對著這片無名的墓碑敬了個禮。似乎是在感謝這位礦工前輩替自己清掃了前方的路。
走了一小段路程後,爻辭回過頭去,彷彿看到,在後方的路上,那位礦工的身影正在對著麥長思鞠躬,隨後,緩緩消散。
或許只是錯覺?但或許又不是?
爻辭沒有多想,繼續埋頭趕路。
留在原地的只有一個淺淺的坑,似乎還在彰顯,這裡曾經存在一塊巨石。
只不過,現在這裡少了一塊堵路的巨石,卻多了一座無名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