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紅帶著人趁亂將東西都搬上了順子僱來的馬車。

待最後一箱行李放好,所有人都上了車。

只聽順子馬鞭一甩,幾輛馬車便咕嚕嚕地向著城南駛去了。

李牧站在招財酒樓的門口,看著幾輛馬車齊齊地停在了院子門口,大大小小十幾個僕人從車上下來。

為首的是一個臉兒圓圓的姑娘,不知為何,一邊的臉頰有些發紅。

只見她笑眯眯地過來問道:“請問您就是我們姑娘說的李掌櫃的嗎?”

李牧連連點頭,“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桃紅笑道:“您叫我桃紅就好,我是阮娘子身邊的大丫鬟。”

李牧有想過阮東家的身份不一般,卻沒想到會如此不一般。

他看著他們這一堆人和物,又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順子,這一堆人裡他唯一認識的一個。

順子這時也拴好了馬,笑著跑過來,“李叔,一兩句說不清楚,你還是等我們東家來了自已同你解釋吧。”

這時還不算飯點兒,後廚也不忙,董嬸子、齊松、丹娘等人都跑出來一探究竟。

幾個人都大眼瞪小眼,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此時,巷子裡又駛來一輛馬車,停穩後下來兩個人,正是陸青青帶著柳兒。

陸青青見到眾人,先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後說道:“大家都是自已人,別在外面站著了,都先進去吧。”

有了她這句話,李牧忙招呼著人往院子裡走,桃紅則指揮著人手把行李先抬進去。

本就不算大的小院,立刻被人和物擠得滿滿當當。

陸青青先顧不得與李牧他們解釋,只是把跟隨自已出來的八個僕人叫到一起。

“對不住大家,你們也看到了,這個院子甚小,你們勉強在這裡擠上一晚,明天就各自上路吧。

錢媽媽說是想回鄉下找兒子,這是十兩銀子,你拿好。

顧媽媽和蔣叔說要回川陽,這是二十兩銀子,足夠你們回去了。

……”

剩下的幾個人,陸青青也都一一給了銀子,進行了安排。

大家高高興興地接過銀子,準備明天一早就各奔東西。

招財酒樓後面的小院一共只有六間房,丹娘帶著婷姐住了一間,齊松和阿吉住了一間,陸青青有一間,現在還剩三間。

陸青青想了想,讓桃紅四人暫時住一間,剩下的八人裡面剛好四男四女,男女分開,各住一間。

大家擠一擠,這一晚也就湊合過去了。

眾人待陸青青安排好後,便開始幫她收拾東西,打掃院子,很快就把小院兒整理的井井有條。

李牧是個有眼色的,見來了這麼多人,又一直在幹活,早就讓齊松和董嬸子去準備晚飯了。

待眾人收拾妥當,簡單卻美味的晚飯也做好了。

陸青青帶來的這十二個人還是頭一次坐在自家姑娘開得酒樓裡面吃飯,一個個都興高采烈的。

錢媽媽不住地叨叨著,“我們姑娘就是能幹,老爺當年果然沒有看錯人!”

錢媽媽口中的老爺,正是陸青青過世的祖父陸老爺子。

陸青青笑道:“錢媽媽,您就別誇我了,這不過是剛剛開始,我日後還要把這酒樓建得更大更闊氣呢。

等招財成為這京中數一數二的大酒樓時,您帶著孫子來吃飯啊。”

錢媽媽笑得合不攏嘴,“那自是再好不過了!”

這一夥人正熱熱鬧鬧地吃著飯,只聽阿吉驚喜地喊道:“羅爺!哪陣風把您也吹來了?”

眾人紛紛扭頭向門口看去,陸青青的人還罷了,只當這位羅爺是這裡的常客。

董嬸子、李牧幾人都欣喜非常,自他過完年赴耀縣上任後,這還是第一次過來呢。

羅子衿進門同大家夥兒紛紛打了招呼,又把自已帶來的耀縣的特產——一大包花生酥糖扔到櫃檯上,讓阿吉給大家分著嚐嚐。

這才不慌不忙地走向垂著頭站在眾人身後的陸青青,嘴角含笑。

陸青青說好了要給他個交待的,此時自已的人和物都從府裡順利出來了,心裡的大石也已落下,也該好好解決自已同羅子衿的之間的事情了。

她抿了抿嘴,“你隨我到後院兒來。”

說完轉身就往後門走,羅子衿大步緊隨其後。

四月底的天氣,雖是傍晚,但是天色還矇矇亮。

院子裡滿牆的薔薇花已經開了,香氣撲鼻。

此時招財酒樓裡的熱鬧和小院裡的寧靜形成了對比。

兩人面對面站著,陸青青欲言又止,她的故事太長,她一下子不知該從何說起。

羅子衿就這樣含笑看著她,經歷了下午她和離的事情,羅子衿覺得她身上再沒什麼秘密能讓自已更吃驚了。

陸青青抬頭看著羅子衿如黑曜石般的眼眸,清了清嗓子,“如你所知,我其實姓陸,閨名青青,而不是你先前知道的阮藍。”

羅子衿輕輕“嗯”了一聲。

“而且,我在今天之前,都是歐陽敬章的妻子。”

即使知道他二人已經和離了,但羅子衿還是心生醋意,微微蹙眉,又“嗯”了一聲。

“我之前之所以那麼拼命地想要開酒樓,想要多賺錢,也正是為了今天。

因為我從嫁給他的第一天起,就已經開始計劃著要離開了。”

“哦?”這是羅子衿沒有想到的,他還以為陸青青是婚後發生了什麼事情過不下去了才會和離。

“你沒聽錯,是這樣的。

我在成親當天才知道他有一個青梅竹馬的表妹,他也正是為了可以將他的表妹名正言順地收到房裡才會同意與我成親的。”

陸青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羅子衿,“我陸青青雖算不得什麼,卻也不想與一個心裡根本沒有自已的人共度一生。

所以,我從成親的第一天起,就已經開始想著要如何離開歐陽家。”

羅子衿聽她這麼說,剛才那一點醋意也消失不見了,原來陸青青一點兒都沒有喜歡過那個歐陽敬章啊。

“那你之前只有晚上能出來也是因為你的已婚身份?”羅子衿問道。

“正是。

因為歐陽夫人與我母親私交甚好,所以我也是仗著她當時疼我,編了個理由說是因為祖父剛去世不久,一年內與丈夫圓房會對家人不利。

又說想要利用這一年的時間去庵裡為祖先們點長明燈,祈福保佑家人,這才可以在每晚太陽落山後得以走出家門。”

陸青青一鼓作氣把自已這些事兒都說了個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