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看著我作甚？”沈千茶問道。
宋言玉勾唇笑了起來，扔掉狗尾巴草，直接從那棵歪脖子樹上跳了下來。
“看上你了唄！”他眼睛彎成了一雙月牙，湊過去，坐在沈千茶的對面。
他胳膊肘搭在桌上，一隻手託著下巴，一副悠閒自在的模樣。
“茶茶，我能不能同你在一起啊？”
他又往前湊了湊，眼神熾熱真誠，“茶茶，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
沈千茶抬起眸，放下手中茶杯。
她靜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宋言玉被這樣的眼神弄得心裡面沒什麼底，心跳“咚咚”作響，緊張到了極點。
“要不還是換種問法吧……”
他深吸一口氣，手指下意識收緊，“茶茶，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你真心實意地回答我，好不好？”
說這話時，他的語氣溫柔到了骨子裡。
彷彿對面坐著的清冷美人是個易碎的瓷瓶，生怕這聲音稍大了一些，她就會徹底遠離他。
宋言玉看少女的眼神中都不由自主帶了些許連自已都未曾發覺的討好。
他伸出一雙修長如竹的手，掌心中出現一束花。
少女微微笑著。
四目相對，她問他：“你要問什麼問題？”
少女接過他手中的花，宋言玉這邊卻並沒有立即鬆開手。
他們同時握住了那束花，此刻的距離之近，能嗅到對方身上的清香。
宋言玉緊張到說話都帶著顫音。
“茶茶，你……喜歡我嗎？”
“或者說……茶茶有沒有曾經對我動過心？哪怕一絲一毫，哪怕僅僅是剎那一瞬？”
裹著白色狐裘的少女望著他，面上是清淺的溫柔笑容。
她的聲音很輕柔，如同羽毛拂過心間。
“當然是喜歡的啊……”
宋言玉盯著她，眼睛都不敢再眨一下。
青年的心中彷彿有煙花在炸開，他的世界中絢爛一片。
那一剎那間，劇烈的狂喜如潮水一般湧上心頭。
他的眼中亮晶晶的，泛著喜不自勝的光。
“那你願意和我回塗山嗎？或者，我同你一起走，茶茶，從今往後你去何處，我就跟著一起去何處。”宋言玉認真地說著。
“我不想和你分開。”
他沉浸在自已的幸福和激動中。
直到她緩緩搖了搖頭，輕輕開口：“不可以。”
他驀地攥緊手指。
面前的少女歪頭衝著青年笑，緩緩開口：“因為……你不屬於這裡啊。”
轟然一下。
宋言玉的身體陡然僵住，滿眼的不可置信。
他的耳朵裡在嗡嗡作響，其餘的再也聽不見了。
一時之間，宋言玉捂住腦袋。
他的頭痛得彷彿要炸裂開來。
忽然，他拽住她的手腕，黑眸沉鬱，眼眶泛著紅。
沈千茶平靜地望著他，一字一句道：“宋言玉，冬天沒有翠綠色的狗尾巴草，你也不是白狐，這白色狐裘也不是你送我的那件，這裡是你的夢境啊，你該回去了，回到現實中。”
“宋言玉，我已經死了。”
“把我忘了吧……”
“不！”宋言玉發出痛苦的哀嚎，他死死攥著她的手，長睫微微顫了顫，血淚大顆大顆地落下。
“不會的，你不會死的……”他眼神恍惚，臉色慘白。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話音剛落，她在他的面前化為了一陣煙霧。
輕飄飄地散開後，就再也沒有留下什麼。
尖銳而血淋淋的現實赤裸裸地橫亙在宋言玉的眼前。
縱然他再如何不願去相信，這也是事實。
無法更改的事實。
————
妖王大殿中。
“報！”
“妖王大人，有人硬闖……”
那隻小妖的話還未曾說完，妖王大殿那扇沉重華麗的大門就被人掀倒在地。
沈千茶一襲淺青長裙，手執一根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柳樹條，緩緩走了進來。
“放肆！”王座上的嬌豔女子站起身，居高臨下冷睨著沈千茶。
“你是何人？這裡是本座的地盤，你這小妖好生不知好歹，是嫌自已命太長了是嗎？”
沈千茶扯了扯嘴角，“這句話，貌似應該是我來問你吧？”
“找死！本座乃是不死之身，名喚荼靈，你這隻狂妄的雜碎。”
話音剛落，妖王就直接一揮袖，強烈的威壓和殺招衝向沈千茶的面門。
沈千茶不慌不忙，柳枝輕輕一拂。
輕而易舉化解了那攻勢。
“你！”妖王眼中駭然。
她方才是想著當大殿諸多大妖的面，一招弄死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妖。
也好為自已好好立下威嚴。
沒想到這並不算輕的一道殺招，竟然對她沒有起到半點作用。
沈千茶揚起一抹譏笑，“你是荼靈，那我是什麼？”
妖王的臉色下意識白了一瞬，她當然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她的身份是在作假。
她眼下的這一切，都是靠著“荼靈”這個名字得來的。
大殿中的其他大妖們面面相覷，大多數都是一臉懵。
這個奇奇怪怪的人在說些什麼？
什麼叫不是荼靈？
難道妖王的身份還能作假不成？
不可能啊，妖王大人確確實實是不死之身的梧桐樹妖。
在這六界，擁有不死之身的人可只有一位。
那便是曾經血洗此大殿，手刃前萬妖之王的荼靈大人。
“胡說八道，你們給本座上！殺了這個雜碎！”妖王眼神躲閃。
妖王一發令，周圍的妖全部一擁而上。
沈千茶單手掐訣，用了一個自創的陣法，直接將那群實力不弱的大妖們困在原地，動彈不得。
做完這一切，她才重新看向上方的妖王。
沈千茶似笑非笑地勾著唇，一步步朝著臺階上方走去，“我向來睚眥必報，這個四海八荒都是知道的。你這小妖冒充我的身份這麼多年，難道就不怕終有一日會被我知曉，然後被我找上門討要個說法？”
妖王仍然倔強，反駁道：“胡言亂語！哪裡來的瘋子！你若再不走，本座就讓你神形俱滅！”
“惹怒我荼靈的人，自古以來就沒有一個好下場！”妖王心中那股不安越來越強烈，她努力維持著鎮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