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這對姐弟,凌明沿著道路來到了一處惡魔遺蹟中。

這處遺蹟在眾多惡魔的拱衛之下,沒有岩漿沒有火光,一片黝黑靜謐。

黑暗之中,浮現了一處霧門,這說明前方有強大的敵人把守,但凌明依然義無反顧的走了進去。

他沒有時間猶豫,更何況他充滿勇氣。

穿過霧門,迎面走來一隻高大的火焰惡魔,它的身高有七八米高,和神族比都不遑多讓。下半身極為粗壯,但與之相比,上半身顯得瘦弱不少。其中,兩隻短手共持一把“大錘”,那大錘的造型,凌明越看越像是一把法杖。

在它身後還有一雙堪稱迷你的翅膀,和它龐大的身軀完全不相襯。但現在這雙小翅膀拼命揮舞著,居然帶著它龐大的身軀飛了起來,那模樣醜萌醜萌的……

火焰惡魔飛在空中,將法杖似的大錘揮舞的虎虎生風,它居高臨下看著凌明,作勢欲撲。

凌明右手握向大劍劍柄,正要發動攻擊。但這時候,他卻感受到手上的老魔女戒指,發出震動。

“等一下!你是伊扎里斯魔女的女兒?我們不是敵人!”

火焰惡魔冷冷的注視著凌明,惡魔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張嘴說道:

“哦?那你說來聽聽,你來這裡要做什麼,憑什麼說你不是我的敵人?”

“呼”,凌明輕出口氣,他很同情魔女的女兒們,如果能避免一場戰鬥,自然是最好的。

他衝著火焰惡魔解釋道:“我是接受你的姊妹克拉娜的委託,來尋找你們姐妹,將有神智的姐妹帶出混沌的籠罩。同時,也是想將你們母親,從混沌火焰燃燒的痛苦中,解放出來。”

“請你相信我!一路上我還遇到了克拉格、白蜘蛛、還有你們的弟弟,他們現在都很好,你也可以見到她們。”

“總之我們不是敵人,請你相信我。”

火焰惡魔緩緩的走了過來,她聲音平靜的說道:

“也就是說,你是來摧毀伊扎里斯魔女化作的混沌溫床的……”

“好啊,我相信你……”

你字剛落,一把大錘當頭砸下。

之前的對話,讓凌明隱約覺得不對勁,千鈞一髮之際他躍向一邊,躲開了攻擊。

咚!

大錘砸落的地方,石塊翻飛,被砸出一個大洞,看得出來對方下了死手。

凌明不可置信的問道:“為什麼?你不相信我麼?還是有什麼別的事情?咱們都可以商量。”

一路走來,凌明見到的伊扎里斯魔女,雖然性格各異,但都可以溝通。

經過克拉格的事情後,凌明認為這些魔女都對彼此的經歷感同身受。他想不明白對方為什麼問也不問就動手攻擊。

“呵呵,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人類!”

“被你視為洪水猛獸的混沌火焰,是孕育我們惡魔生命的溫床。”

“我也不是你口中的伊扎里斯魔女,或許我曾經是,但現在的我,是從混沌溫床中走出的火焰惡魔!是惡魔們的火焰大祭司。”

“你來毀滅孕育我們生命的混沌溫床,還妄想得到我的理解?做夢!去深淵中懺悔吧!”

火焰惡魔咆哮著,手中動作卻沒有停止,它揮舞法杖,一下一下的砸向凌明。每一下都砸出一個深坑,每一下都竭盡全力。

凌明只能不斷的躲避著,他沒有展開反擊,他還有些問題想問。

“難道你就一點兒都記不起身為伊扎里斯魔女的時光?不想讓母親從混沌中解放出來?”

咚,回答他的又是一錘,還有從法杖中發出的火焰爆炸。

“我只知道你所謂的解放,就是讓所有惡魔走向末路!”

“混沌對惡魔來說,就相當於你們人類的初火,你會看著初火熄滅,所有生命走向末路麼?”

“如果你不能,你憑什麼熄滅我的火焰!”

火焰祭司憤怒的咆哮著。

它卻不知道,這幾句話,帶給了凌明難以想象的震動。

因為……他確實在黑魂3的遊戲中,看過惡魔一族走向滅亡的淒涼。

當時是遊戲,現在是現實,而他正走在滅亡惡魔一族的路上。

“邪惡的不死人!你……”

惡魔火焰大祭司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它的聲音戛然而止,它手中法杖的紅光越來越盛,凌明手指上的老魔女戒指同樣震盪不休。這時,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

“謝謝你,不死人,你帶來的氣息,暫時讓我恢復了神智,現在我得趕快離開混沌的範圍,才能穩定……”

“從我的身軀中滾出去!讓我殺掉這個邪惡的不死……”

“呼呼,別介意!請告訴我離開的方位,我還能壓制它一段時間,但只要在混沌的範圍內,他隨時會反撲。”

聽到火焰惡魔口中獨角戲般的自說自話,凌明已然明白,這是魔女的女兒在和惡魔爭奪身軀的控制權。

凌明伸手指向病村山洞的所在,那裡有克拉格坐鎮,即使火焰惡魔佔據身體也掀不起風浪。魔女的女兒也沒有再多說,道了聲謝,揮舞著小翅膀飛走了。

火焰惡魔飛走後,整片空間重新陷入了沉寂,漆黑的遺蹟中,只有凌明孤獨的站在那裡。

這場戰鬥發生的突然,結束的潦草,但凌明的腦海中,不斷反芻剛剛的對話……

許久……他俯下身,蹲坐在地上,思緒劇烈波動著……

現在的他很想找人聊聊天。

“系統,你在麼?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真的麼?”

系統沒有搭理他,凌明也沒有在意,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惡魔是崇尚嗜血殺戮,沒有神智的怪物。我從沒有和它們溝透過,也不認為殺死它們有什麼不對……”

“伊扎里斯魔女嚴格來說是所有惡魔的先祖,她的女兒們都認為她陷入混沌的痛苦中,應該將她解放出來,這更讓我覺得毀滅它們是一種天經地義的事情……”

“直到今天,這位惡魔祭司的話告訴我,它們有著種族的概念,這說明它們也有自己的文明,而我……正在做一個亡族的劊子手……”

“是啊,黑魂3裡,我見過煙燻湖掙扎的惡魔老王,他的身邊全是惡魔的屍骨……環印城的惡魔王子分享著最後的榮耀……”

“曾經,它們只是遊戲中的角色,現在確是要我親手去終結它們一族……”

“我想知道,我這樣做……真的對麼?”

……沉默中,系統的提示音傳來。

{對與錯,真的重要麼?如果我告訴你是錯的,你會怎麼做?}

“呵呵……”

凌明自嘲般的笑了一聲,眼中堅定與迷茫共存,口中喃喃自語。

“我想……即使是錯的,我依然會走下去。我答應了克拉娜老師,我也不忍心看著白蜘蛛繼續承受混沌的痛苦。而且!我只有傳火,她們才能在這個世界中繼續生存下去!”

“但是,我依然想知道答案,這無關生與死,無關對與錯。只是……只是如果我真的要做這個劊子手,我也要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承擔著怎樣的罪孽!”

“而且,還有希望不是麼?是你告訴我的,只要我走上傳說!這一切也許都不會發生……”

隨著凌明的話語脫口而出,他的面板中,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閃過一行提示。

{隱藏支線任務:敬畏火焰、敬畏生命{已完成}}

隨後,任務恢復成???的字樣,沒有提示,沒有聲音,除了靜悄悄的(已完成),沒有任何改變,甚至凌明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與此同時,系統的提示音傳來,一行字幽幽的浮現。

{怪不得你能獲得祂的認可}

{那麼現在,就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