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狐鳴呼曰：正氣盛，蕩妖邪

步離人是聯盟歷史最悠久的敵人，「豐饒之民」的主要分支。與狐人同源但走上了不同的進化之路。

聯盟有史可查的記錄中，仙舟與步離人共發生過三次大規模戰爭，造成巨大損失。小規模戰鬥更是不計其數。

雲騎軍目前仍警惕步離人的行動。當然，仙舟警惕的遠不止步離人。長樂天洞天附近，仙舟將軍景元的「神策府」裡，案牘卷宗記錄了與仙舟為敵的各路勢力。

不過門前有傳令兵值守，不對民眾開放，無所事事想進去打卡是不可能的。

未時一刻。

浮天調整構架好託蝶幻境的大致設定，起身離座。

剩下的工作在家裡做也沒問題，午餐吃的工作餐，草草了事，晚上要吃好點，去吃金人巷的哪家好呢。

嗡，玉鐲倏震——

“長樂天洞天一刻後，工造司將行雲降雨，外出者宜備遮雨之傘，免遭沐淋之憂。”

浮天看向落地窗外，原本晴朗的天已被人工雨雲覆蓋…沒帶傘啊，哪個混蛋突發奇想定製的天氣！算了，去三餘書肆買幾本新書回家吃吧。

花時間記名拿了把不用還的傘，浮天走出「星和幻娛」。

淅淅瀝瀝的小雨從瓦上滑落，如銀鏈般密集地落在地面。

油紙傘上的感應裝置察覺到雨水的降臨，翩翩展開。根據雨水的強度，傘面上輕薄的防水絲紗悄然垂下。

雨滴沿著絲紗輕輕滑落，如珠如玉。

傘骨上的燈光柔和地散發出來，分佈均勻，照亮整個傘面，保障了浮天的視野清晰。

…好在不是大雨，他自我安慰，往書肆行去。

長樂天為永恆的夜景，有兩個星槎渡口，「若木停」那塊的星槎渡口比較近，但三餘書肆在「悠暇庭」附近。

天穹遠處有一無葉的通天巨樹，那是帝弓司命斫斷的建木半截枯木。

星光灑滿蒼穹，樓閣的輪廓在夜色中若隱若現，透過窗戶，燈火輝映，映照溼漉漉的街道上。

行人匆匆而過，撐傘踏雨，留下模糊腳印。

三餘書肆毗鄰長樂天廣場。

廣場開闊，鋪設著勾勒蓮花紋樣的石板，外圍則交錯著細長的青石板與水域，水面猶如蓮花花瓣，可踏水而不溼鞋。

邊沿處有幾個圓形水池，上有蓮花綻開。水面平靜若鏡，清澈透明，如同晶瑩剔透的湖泊，倒映周遭建築與星光。

…不對勁，那個男人。

浮天停步。

一人視雨水無物，孤身立於廣場中央。長髮悠悠，灰藍之色紛然而下，尾端灰紅，如焚焰飄逸。

劉海前垂，遮住額際，蒼白麵頰，唇間緊閉，靜默無言。

焰金之目銳利，紅緞簪在耳旁。

戴著黑手套的手緊握鋒刃，衣質如甲冑般堅毅，微散青銅金光，內襯為深紅血色，宛若彼岸花開。

身姿獨立，散發氣息令人膽寒，難以預測其目的。

浮天傻眼。

這怎麼看都不像好人啊！

周圍人也瞧出了古怪，避著他走。

地衡司離這不遠，估摸是已有人報了警，眨眼的功夫，就有地衡司及雲騎軍的人到來。

浮天緊張的心緩緩放鬆。

直至，雲騎士卒中數人驟變！

藍色戰袍化為近乎黑土的顏色，銀製盔甲被銀杏葉所覆蓋，士卒們的神情迷離不清，陷入狂亂之中，發出怪異如獸般咆哮。

僅過了片刻時間，身形便完全扭曲成了不似人形，形如虯枝古木的怪異姿態。

——皆墮魔陰了！

怎麼會…十王司對臨近壽終和心理審查不過關的雲騎都會安排退伍或轉崗，不會繼續出外勤。

就算有漏網之魚，也不可能那麼多！

他們的隊友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猝不及防下，多數被襲，周圍民眾發出尖叫撤離。

浮天先是錯愕，繼而猛然扔出手中紙傘。

傘面燃起熊熊烈焰，即便在漫天的雨中，依然熾熱，如驟然降臨的天火，迅速準確地砸中了一位被「魔陰身」侵蝕計程車卒，他正捅向雲騎戰友的丹腑。

火焰纏繞其身，肆意舔舐其肌膚。

他發出恐怖的尖嘯聲，倒下，又迅速復甦。

有云騎反應了過來，捅了其一刀，大喊。

“小心，他們得了長生病，不再是我們的戰友了！”

“可是松源他們的年齡分明沒到！為什麼會？”

“一顆星核，羅浮的不為人知處，爆發了。”

那名黑衫男子開口，劍出。

鋒利寒光閃落，留下飛馳猩紅的軌跡，飛濺的血滴若彼岸花，虛空綻放，剎那芳華。

劍與敵人相交的瞬間，魔陰身士卒被死亡的陰影籠罩倒下。初倒下的迅速復甦，曾復甦過的則徹底泯滅。

浮天扔傘救人後，手無寸鐵，身上的袍袂雲領皆被雨水打溼，變沉緊貼身軀，黏著臉頰。

他該退走了，和正在後退的普通人一樣。

但……

他想要幫忙，他需要武器！

浮天環顧四周，已死孽物的武器不適用，它們已被汙染。

一位雲騎留意到浮天在尋什麼，他理智尚在，覺察到自己身體不對勁後，一劍拋來。

劍未落地，盔甲已長出了銀杏。

浮天接劍，銀杏墜地。

劍器躺在浮天的手中，帶著主人的不甘與對守護的堅定。

劍身輕盈標緻，黑如墨玉，劍刃鋒芒尖利，素光璀璨。劍柄玉石潔白無瑕，透明如水，紋理流轉，宛如波瀾漣漪。

盡端設金花裝飾，花瓣舒展。雨打柄端，輻射金芒，似曉露凝珠。

握劍冰涼溫潤，重心恰到好處。

這把劍應當和停雲的那對六骨疊扇一樣，是工造司的機巧名物，為此雲騎的愛物。

浮天揮舞自如，眼神中透著冷靜與果決。

他學過劍，雖然只是學宮結業前選報的課，後續也沒深入，但確實被老師誇過極有天賦。

劍光劃破了夜空，與雨水相交，凝聚水滴明晃。

火焰在劍上焚起舞動，如同張開的野火一般獵獵作響。

成型的孽物一個個倒下，紅色的液體在劍刃上流淌，劍刃上的火焰在血液的燃燒下愈發猛烈，可怖而狂暴，肆意舞動。

孽物被死亡點燃，化為一團團熊熊燃燒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