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擔憂

馬車沿路而返，車內光線忽明忽暗，宋祈年正靠坐在車內閉目養神。

途中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宋九開啟馬車的車門，探個腦袋小心翼翼地問道：“公子，前方的馬車壞了，堵住了去路，小的去看看什麼情況。”

宋祈年並未睜眼，只是緩緩點了一下頭。得到允許宋九立刻跳下馬車，往前面壞了的馬車走去。

裴子書本來下了衙門正急著回家，誰知半路上車輪壞了，車伕修了一會也沒見修好，正打算徒步回去。哪知後面又趕來一輛馬車，此時自己的馬車剛好堵住別人的去路。

見對方車上下來了小廝，裴子書身邊的車伕立即起身道：“小哥，我們家中馬車損壞，一時無法修好，還望繞道而已，帶來麻煩實在抱歉!”

宋九見對方態度溫和有禮，回道：“無礙。不必如此客氣。”就打算回去繞道而行，轉身的時候無意瞥了一眼裴子書身上的官服。甚是眼熟，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回去的幾步路上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來了，自己有次替自家老爺跑腿的時候去光祿寺見過這位大人。

宋九爬到馬車上推門小聲道：“公子，我們只能繞道回去了，對方一時半會應該是修不好，不過我剛剛看了一眼，發現對方好像是光祿寺卿裴大人。”

聞言宋祈年瞬間睜開了雙眼，裴子書？裴昭樂的父親。宋祈年當即就決定下車。推開車門剛下了馬車，就見裴子書已經徒步出發。宋祈年示意宋九趕緊去追。

“裴大人請留步！我家公子有請！”宋九邊追邊喊道。

裴子書剛走了幾步聽聞後面有人喊，當即便回頭，就見剛剛的小廝在追自己，不遠處還站著一位長身玉立的公子。他有疑惑地停住腳步，轉身問道：“何事？”

“裴大人，我家公子剛剛說，這距離裴府還有段距離，不如大人請上我們的馬車，我們捎帶您一程。”宋九回道。

他自小跟著他家公子，他家公子不是那種多管閒事的人，對待外人向來都是冷淡疏離，唯一例外就是上次在法源寺，遇見裴家的大小姐。果不其然自己剛剛說了裴大人，他就立即要求下車留住裴大人。

“那便多謝了。”裴子書回道，他本來還擔心這個時候徒步回去要晚了，沒想到竟遇到別人願意相送一程。

上車經過了解，裴子書才知道，原來這位年紀輕輕的公子竟是宋睿從的二兒子宋祈年。短短的一段路程，裴子書與宋祈年相聊甚歡，宋祈年有意多接觸裴子書，話題多是按照他的喜好來鋪展。裴子書對宋祈年的學識與見地讚賞有加，內心更是肯定此子以後必定不同凡響。

下了車以後，裴子書力邀宋祈年到家中坐坐，對於相送之前非常感謝。宋祈年婉拒表示今日太晚，以後有空一定來拜訪。便心滿意足地使喚宋九駕車離開了。

夜晚的府邸，四處掌燈，照瀾院此刻一片亮堂。趙氏正坐在榻上給自己肚子裡未出生的孩子，做著小衣裳。屋裡燒著地龍，暖和而溫馨。

裴子書進門以後擔心自己一身寒氣會使趙茹簌生病，便先進了裡屋換了常服才出來。而趙氏見裴子書已經回來便放下手中的活計，吩咐丫鬟擺飯。

因著今日比往常回來的稍晚些，趙氏明明有孕在身，還一直等著自己用飯，裴子書有些內疚道：“黎煙，以後不必等我，你現在不比以前，要好好按時吃飯。”

聞言趙氏笑著回道：“沒什麼胃口，今日很忙嗎？”

“車壞了，我今日剛好遇見了宋睿從的二兒子，搭他的馬車回來的。”裴子書說道，放下筷子，拿起湯勺給趙氏盛了一碗鴿子湯放到她面前。

趙氏端起湯喝了幾口點了點頭，她並不在在意是誰送的他回來，她有自己的擔心，想了想還是把自己心裡擔憂的情況給裴子書說道：“老爺，我總覺得這次妹妹來京都目的不純。”

聞言裴子書抬頭問道：“怎麼說？”他知道自己妻子並不是那種會隨便揣測別人的人，定是裴媛做了什麼事情。

“昨個妹妹來了以後，去見了婆母，說是這次回來，要住到明年開春，羿哥參加完會試，而且還打算在京都給弈哥說親。”趙氏說道。

“羿哥讀書這個事情，我早就知道，她之前來信的時候就託我給羿哥找個書院安心念書，明年參加會試，當時還寄了幾篇羿哥寫的文章。我大致看了一下，羿哥這孩子文章寫的還不錯，如果明年能取得不錯的名次，在京都找個親事應該不難。”裴子書不知道趙氏在擔心什麼，只能如實把自己知道的情況說了出來。

“那你覺得以妹妹的眼光，一般人家她看得上嗎？”趙氏忍不住回道。

“這不是她看不看得上的問題，以他們林家的那個家世難道還能說個高門貴女？要是在郾城能找到合適的人選，她也不會跑到京都來找！”裴子書道。

趙氏知道裴子書畢竟是裴媛的哥哥，他肯定不會把裴媛往壞處想，頂多覺得自個的妹妹眼高手低，驕傲自大。可是她不能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這些擔憂，就算明年林嘉羿能取得不錯的名次，但是能成為會元嗎?就算成為會元，他能說親的人家也未必能與自己家相比。林家現在這種情況，裴媛就是絕對不會去找光有名聲而無家產的人家。這點昭樂全部符合她的標準，如果沒有其他合適的目標，昭樂就是她的最優目標。

“我擔心，妹妹看上昭樂了。”趙氏最終還是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這句話驚得裴子書一口茶水差點噴了出來，滿臉漲紅的憋了下去才緩緩說道：“她敢！”裴子書萬萬沒想到，趙氏居然擔心的是這個，他以為趙氏是擔心的是，長久的與裴媛相處不融洽而煩惱。就林家那個破落戶怎麼敢打自己女兒的主意，要不是裴媛當初不顧母親反對，死活要嫁入林家，他壓根都不知道什麼郾城林家。

裴子書放下水杯，握住趙氏的手說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昭樂嫁入這種人家的，咱家女兒以後嫁人就算不是侯門貴府，也不能找這種烏煙瘴氣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