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求婚興高采烈的離開了姜醉的辦公室之後,姜醉在窗臺找到了自己那個打火機:是新時空生產的,外觀仿Zippo——因為澳宋還不能生產不鏽鋼,所以殼子乾脆是銀質的。
姜醉撥動了一下打火輪,打火機迸發出了璀璨的火花——獨居石除了可以用來生產打火石和燈罩之外,其實還有更為重要的用處:這是少數澳宋派兵護礦且嚴禁私採的礦物。哪怕是金銀礦,採了也就採了,罰款而已——但是採獨居石,真的會死。
倒不是澳宋的法律多麼的厲害,而是獨居石通常還含有釷和鈾——除了放射性之外,還有劇毒。
這件事只有很少的元老知道:姜醉也是其中之一——之所以要保密,還不是因為一旦將軍們和無法總覽全域性的元老們知道了這件事,八成……不,肯定要嚷著造核武器?畢竟在他們看來,核武器可是能終結一切戰爭的靈丹妙藥,原理也似乎不復雜。
且不說從獨居石到升起的蘑菇雲之間隔著多長的產業鏈,需要多少的投資和多長的時間:別忘了,獲得高純度起爆藥和核裝藥的技術,各國無不將其列為最高機密,元老院的大圖書館裡最多隻有些語焉不詳的資料——這哪裡是想復現就能復現的?
當然,元老院裡也不是沒有搞科研出身的元老:但大家在穿越之前最多就是個科研民工,是對導師的學術地位毫無威脅,但能讓導師在教育界名聲掃地的存在。
說白了,元老都是竊據了科學知識的凡人,他們與人類科學史上的星斗巨擘的智力差,大得讓人絕望。與其說澳宋擁有科研部門,不如說澳宋擁有的是“機械神教”,他們除了靠大圖書館裡的資料搞“科技考古”和審判“科學異端”之外,恐怕也沒別的作用了。
“真是失敗,跟他說了這麼多,最關鍵的還是沒說。”姜醉站在窗戶前,看著獨孤求婚騎在馬上直奔碼頭而去,“算了,再好好想想吧!說不定,這件事不是我想的那樣。”
第二天下午,姜醉發現自己的打火機需要加煤油了——抽屜裡那一罐也已經用光了——換成是以前,這點事讓馬芸去辦就好,但現在她不在。
自從坐了這把區長的椅子之後,姜醉就覺得再也沒有當初那麼的自由了:如果一個人看到的和聽到的,都是別人希望他看到和聽到的——這如何能稱得上自由呢?
姜醉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沿著走廊來到了下樓的樓梯口。
“首長,”姜醉回頭看了一眼,是兩個值班的特勤局特工,“您要外出?”
“哦,我就是散散步。”
“您稍等,我這就為您安排安保。”
“不用了,我就是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姜醉一直都很遵守安保紀律:在特工提醒之後,他一開始只是繞著白玉樓溜達了一圈——他打算好好想想之前想跟獨孤求婚說,但是沒法開口的事情。
為了攻佔兩廣、平靖地方,澳宋目前已經動員了十萬軍隊:很多士兵從1635年起就一直在前線——這些士兵和平時期,不算他們吃掉用掉的,光是發到他們手裡的一年也要三四十塊。而在戰時,發到他們手裡的軍餉還要比平時高50%。
不懂什麼意思對麼?意思就是說:這些士兵手裡攥著幾百上千萬的現金——因為現在還在打仗,他們沒有多少花錢的機會,所以這些錢都存在德隆銀行。可如果明天戰爭就結束了,告訴士兵們可以解甲歸田了——這筆錢立刻就能要了澳宋的命。
與一般的歸化民不同:發到士兵手裡的軍餉不是紙幣,通通是銀元。姜醉看過財經省的報表,德隆銀行根本拿不出這麼多現銀:一旦發生擠兌,德隆銀行倒閉、澳宋財政破產只在分秒之間。
那麼,能說服士兵們接受紙幣麼?
如此巨量的紙幣突然進入流通領域會發生什麼?那會發生嚴重到足以摧毀紙幣信用的通貨膨脹——這就不是隻影響十萬軍人的事了,這會影響到澳宋境內的所有人:到那時會發生什麼?想都不敢想。
某個或者某幾個將軍叛亂這種事,對內閣來說根本稱不上是真正的威脅:但如果因為財政危機、貨幣破產導致絕大多數的軍人和歸化民,全都站到了元老院的對立面——那大家的歸宿就只有掛路燈咯!
姜醉看向了遠處的路燈燈柱。
“開始一場戰爭容易,結束一場戰爭難呀!”姜醉想,“也不知道這玩意結實不結實——再高一點就好了。”
姜醉突然發現:在他看過去的方向聚集了大量的人群——那邊是海吉島上的市場區,那裡有兩條通往河南島的浮橋,是海吉島重要的陸上口岸。
“什麼事這麼熱鬧?”姜醉的辦公室平時看不到這邊,“算了,過去湊個熱鬧,順便買一瓶子煤油吧!”
姜醉在澄邁大戰的時候,大腿上中了一箭。儘管沒有傷到大的血管和神經,也沒有傷到骨頭,時梟人親自操刀的手術也十分的成功,但這些年傷處偶爾還是會隱隱作痛。因此,姜醉不管走到哪裡都會帶著一根手杖。
這根手杖是他當初在吉婆島上發現的一根木棍:也不知它怎麼就長得這麼足繃、這麼直溜,粗細長短怎麼就這麼合適——說是絕世好棍也不為過。連當初馬國務卿來吉婆島跟吳曠明談木材價格問題的時候,看到姜醉手裡這根棍兒都讚不絕口——姜醉看出來了:馬千矚想要,但姜醉沒給他。
要塞離口岸和商業街有段距離,姜醉走了一路,發現自己腿疼可能不是因為那個陳年的箭傷——可能只是因為缺乏鍛鍊:這一路走得累是累了點,但感覺腿腳可麻利了不少。
不知不覺間,白玉樓越來越遠,口岸越來越近。姜醉在路上遇到了一叢狗尾巴草——手持寶棍,殺心自起:他衝著那叢雜草操練了一番自己放下了許久的劍術。
“真是好棍兒!好劍法!”在摧殘了一通狗尾巴草之後,姜醉只覺神清氣爽:男人至死是少年——他已經很久沒快樂的這麼純粹了。
“站住!身份證!通行證!”大概是因為姜醉一邊走一邊拿根破棍兒比比劃劃,他剛進市場街,就被一個拎著警棍的巡警攔住了。
“什麼叫樂極生悲……”姜醉意識到要糟糕——身份證?通行證?這兩樣他可一樣都沒有:他已經在思考到時候大家要是找不到自己,回頭來看守所撈人的時候,該怎麼解釋了。
“您行個方便,我是在白玉樓上班的,過來買點東西——實在不行,我就回去拿了證件再來。”
“那好吧!”巡警拿出一個本子來,看意思要登記,“姓名!”
姜醉隨便編了一個名字。
“職務!”
姜醉無奈,又編了一個。
“證件號碼!”
“呃……這我實在記不住了。”姜醉冷汗都下來了。
“哼,你等著吃處分吧!”巡警轉身對自己的同事說,“你把花名冊拿過來,核實一下。”
“完了,這下完了。”姜醉知道,巡警要是一查花名冊,自己立刻就要露餡。
“首長?是您麼首長?”姜醉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聽起來很陌生、口音很怪的聲音——平時自己身邊的歸化民都這麼稱呼自己:他從來沒覺得這個稱呼像是現在這麼動聽和悅耳。
“哦?”姜醉轉身看過去:一個人斜挎著一個帆布包,一副當地人的打扮,笑容和藹的站在離自己十幾步的地方。
“您真是首長?”那個人一邊說一邊向前走了幾步。
“你是……”姜醉自認記憶力很好,但他怎麼也記不起這麼一號人物了。
這人長舒了一口氣,快速的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然後,他開啟了帆布挎包,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下地獄吧!異端!”姜醉看清了這人手裡的東西——一支轉輪手槍。
所謂的戰士基因——也就是MAOA基因突變——即使在承平日久的21世紀,也有高達77%的漢族人擁有這一突變:這個比例是世界之最,是歐美人的兩倍還多。
這個基因本來的作用是產生單胺氧化酶,降解掉體內過多的多巴胺。當突變成戰士基因之後,這種降解能力削弱,這就意味著漢族人體內的多巴胺水平更高——而多巴胺,又是腎上腺素的前體之一。
當姜醉看到那人手中的槍之後,祖先留給他的戰士基因起了作用:他的血液中剛才充盈著多巴胺,而巡警的盤查又讓他的腎上腺素水平在遭遇刺客之前就開始升高了。
突然發生的危險狀況,讓他的腎上腺立刻進入全速運轉狀態,將大量的腎上腺泵入血液——這讓他的呼吸和心率驟然提高,讓富含氧的血液充盈於大腦和四肢,並讓他瞬間進入了視覺隧道狀態:大腦此時已經將全部的算力集中於與危險相關的視覺運算,在剝奪了他的聽力之後,短暫的把姜醉變成了一個“超人”。
姜醉看到這個人緩緩的舉起了手槍: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能看的那麼清楚——但看槍的細節,那絕對是一支1630轉輪手槍。1630是一支單動手槍:每發射一次,都要扳動擊錘才行。
姜醉注意到:隨著這人拇指扣動扳機、擊錘落下,煙霧和火焰從彈倉和槍管緩慢的擠了出來。
接著,這個人扳動擊錘,向前走了一步,對著姜醉又開了一槍。
姜醉發現這人的槍法很差:這麼近的距離連開兩槍,自己居然都沒有中彈?
穿越之後由於興趣學習的劍法,在這時派上了用場:此刻的姜醉如同是劍仙附體——他化棍為劍,先是右腳踏出一步,雙手持劍進步蹲身壓劍,木棍正劈在了刺客的持槍手上。這一下子不僅打落了刺客的手槍,還躲開了刺客幾乎在貼臉距離上的第三槍。
生死一線之間,姜醉認為自己掌握了舊時空劍聖於老爺子這一招的精髓:此時他已經撞到刺客懷裡,在前的右肩剛好把刺客撞開——此時他兩腿半蹲,上身蜷縮向左偏轉,像是一根被極限壓縮的彈簧。力由地起,經膝、臀、腰、腹、背的放大,讓他把抱在懷中的木棍,化作穿林怪蟒,向著刺客的咽喉直撲過去。
刺客被姜醉撞了一下,正在努力的恢復重心:但姜醉用木棍刺中了他抬起的脖頸,只一擊就將他擊倒在地——旁邊的巡警撲了過來,按住了刺客。
姜醉把手裡的半截木棍丟在地上,大喝一聲:“抓活的!”
然後他仰面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