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趙成章一組的那個隊員,是個人高馬大的破門手:他先是對著苟二房間門閂的位置開了一槍,然後一腳把門踹開,舉著霰彈槍第一個衝進了屋子。

趙成章跟著破門的隊員衝進去之後,藉著屋裡的燭光看清了屋裡的情況:只見兩個一絲不掛的女人抱在一起坐在床上——真是不堪入目。她們看到有人衝了進來,全都愣住了。

正在趙成章以為苟二不在這裡的時候,突然床簾子動了一下——破門手眼疾手快,對著那裡就是一噴子:兩個女人總算回過神來,大呼小叫、連滾帶爬的下了床,在牆角擠作一團。

床上穿來了慘叫聲:原來這兩個女人剛才正坐在一個男人的身上——趙成章走過去的時候,這傢伙正在床上打滾,枕頭上有一隻抓著手槍的斷手。他剛才打算開槍抵抗,被破門手一槍把手廢了——算他命大!

趙成章薅住這人的頭髮把他赤條條的從床上拖了下來:“你看一眼,是不是苟二!”

破門手正是澳宋首都臨高市苟家莊的人:“化成灰我也認識,他就是苟二!”

“快給他止血,不然他死定了。”

“不用了,”破門手從身上掏出一把匕首,乾淨利落的切掉了苟二的腦袋——熟練的就像那不是在切大活人的腦袋,反倒像是包餃子、蒸饅頭的時候切劑子,“我有內閣的直接命令:只要能驗明正身,要死的不要活的。”

“恭喜你了趙班長。”破門手左手提著血淋淋的人頭,伸出右手要同趙成章握手,“你這次鬧不好可以給自己掙一枚啟明星勳章。”

“你到底是誰?”這個破門手是前段時間剛調到趙成章班裡的:平日裡少言寡語,要他訓練也是愛搭不理、鳥的不行——要不是看他是個老兵,據說又認得苟二,趙成章早修理他了。

破門手笑了笑:“你聽說過特偵隊麼——要不要去我們那幹?”

前院的隊員聽到槍聲之後,立刻往土匪頭目打牌的屋子裡丟了兩顆手榴彈:兩聲巨響之後,守在門外的兩名隊員持槍衝進了屋子。偵察兵得到的命令是生死不論務必抓住苟二——至於其他人,尤其是手裡可能有槍的頭目,參與行動的隊員則採取了最為穩妥的做法:衝進去一頓亂槍全結果了。

這麼大的動靜,讓廣寧寺徹底亂了套:睡在前院走廊裡的和尚也都醒了,一個個大嚷大叫——但是大門已經在隊員們進來的時候給鎖上了,他們一個個擠在大門前,想跑卻出不去。

兩個隊員在料理了屋裡的頭目之後,提著手槍也到了前院——他們先是對天鳴槍,然後用廣東話、客家話和越南話喊道:“澳宋天兵在此!匪首皆已伏法!降者免死!”

正在他們喊話的時候,一個土匪頭目開啟窗戶探出半個身子,用一杆火槍對準了一個隊員就要開槍:他突然慘叫一聲,從窗戶裡掉了出來——在屋頂警戒的隊員發現了這個傢伙,用帶消音器的卡賓槍,連開兩槍打死了他。

與此同時,山下也響起了隆隆的炮聲:不用問,是吳掌櫃的和留守的那個隊員,正按照說好的在放炮仗——幾個小頭目原本還藏在和尚堆裡打算繼續抵抗,但是一聽打炮以為“澳宋天兵”真的打上來了,於是紛紛乖乖的繳槍投降了。

等到趙成章和破門手回到前院的時候,外面的三個隊員已經控制了局勢:主要是寺廟裡的僧人一聽說匪首已經伏法,紛紛揪住人群裡的土匪——這些和尚佛法如何不知道,但是看起來是真的會些拳腳。

一頓拳打腳踢下來,剩下的土匪一個個被打的有出氣沒進氣。要不是那幾個隊員制止,恐怕這些土匪一個都活不成——一問才知道:自打這些土匪霸佔了寺廟之後,廟裡的僧人除了白天要幹活伺候土匪之外,若是長得稍微白淨些,連晚上都要伺候。

這些土匪都是些幹慣了殺人越貨勾當的狂徒,平日裡僧人稍有怠慢,土匪們抬手就是一刀——更要命的是:土匪們天天讓僧人們幹活,一天卻只管他們一頓糙米粥,原本這裡老老少少有200僧人,不出一個月,連被殺的帶餓死、累死、病死的,就只剩下這麼四五十人了。

“現在你們這些人都得救了!”趙成章抱著他那支卡賓槍站在僧人們前面,聽完了他們對土匪的指控,“你們出兩個人,去後廚給大夥做飯:剩下的人都去大殿裡好好待著,一會兒好好吃一頓——別到處亂跑,子彈不長眼睛!”

人群裡走出一個年紀看著大一些的僧人,雙手合十口唸佛號:“阿彌陀佛,敢問各位神兵天將,是哪位救苦救難的菩薩派來的?”

趙成章想都沒想,一句話就這麼脫口而出:“我等乃是臨高元老院,啟明星菩薩座下護法。”

天還不亮,先安的騎兵隊就趕到了:他們和趙成章的隊員一起,在僧人們的協助下,將土匪從廟裡押了出來——當地老百姓一個個咬著手指頭伸著腦袋看熱鬧,哪個時代都不缺嚼舌根子的人,17世紀也不例外。

“哎呀,這天兵就是厲害!你聽說了麼?才九個人就把佔了廣寧寺的二百多土匪連窩端了!”

“你這就不知道了吧?人家都會撒豆成兵的法術,我昨晚可聽到了,外頭轟隆隆的打了半宿的炮——你現在可看見大炮了?”

“你懂個屁!我昨晚也聽見了,那是雷部正神來助陣了!”

總之,廣寧寺後來改名啟明寺,在先安當地老百姓口中,一直流傳著菩薩派神兵天將救苦救難的傳說。

海吉島,白玉樓。

姜醉捧著一副石膏人臉看了半天,然後抬頭問獨孤求婚:“這就是苟二?”

偵察兵在控制了局勢之後,立刻就著手給苟二製作了死亡面具:照相機是很稀罕的東西,從舊時空帶來的都已經壞的差不多了。而新時空元老院自產的照相機還很笨重,顯然不是一支小部隊能夠攜帶的。所以他們如果執行殺死某人的任務,通常會攜帶製作死亡面具的工具包——包括一小瓶潤滑油、一大塊石蠟和一包石膏粉。

畢竟臨高元老院裡掌權的元老們,大多數並沒有姜醉的“福氣”,親眼見識過並且習慣了屍山血海的戰場——一顆血淋淋的腦袋,對他們來說還是太刺激了:蠟或者石膏做的死亡面具就要好的多。

至於其他的土匪:除了身上有血債有苦主的——他們都在先安縣經過公審公判,被吊死在了縣城到鴻基方向的道路兩邊——其他人都被扔到泉蘭島挖沙子去了。

“我哪知道?我只是打敗過他,又沒見過他。”獨孤求婚的心情看起來不算太好——因為交州的軍隊系統裡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在查抄苟二囤積在廣寧寺的物資的時候,在苟二的屋子裡發現了一個小紙盒,裡面放了幾支安瓿,裡面裝著的是在澳宋也屬於一類管制的麻醉藥物。這些安瓿上都有弄不掉的編號,所以很容易就可以溯源,只用了一天就查到了是從誰手裡流出去的。

結果就是:交州支隊軍醫院集體記大過一次,倒賣藥品的嫌疑人,則交由軍事法庭審判,成了交州建制至今第一個被判處死刑的軍人。既然是軍人,那麼就要執行軍法:所以這位老兄這會兒正被綁在白玉樓前面廣場的木樁上——憲兵已經列隊完畢,只等獨孤求婚的命令。

“行啦!”姜醉把那個石膏面具丟到了紙簍裡,“不管怎麼說,雖然苟二隻是一隻小魚小蝦,但起碼麻醉藥物外流這麼大的事,也沒處分到你頭上不是?”

“誰告訴你苟二是小魚小蝦的?”

“哎!戰爭,實在是太重要了,以至於不能交給將軍們去處理。”姜醉一邊說一邊開啟抽屜似乎在找什麼,“這話不是我說的,是法國總理說的。你這種軍人和我這種……政客,在看待問題的時候確實不一樣——我現在覺得這話還真是有道理。”

“你什麼意思?”

“你想的只是怎麼置一個多次逃脫打擊的頑匪以死地,而我想的則是怎麼靠他的存在,從內閣爭取更多的資源,用來開發廣寧。”姜醉顯得十分無奈,“你在動手之前應該先問問我的。”

“為了更多的資源?為了更多的資源難道就要讓我的人去流更多的血麼?”

“接著!”姜醉朝獨孤求婚丟了一個閃閃發亮的小玩意,“看這是什麼?”

“一顆子彈?”

“對,一顆子彈,對你來說真是再熟悉不過了——你想過子彈是怎麼來的麼?”

“呃……海南運過來的?”

“哈哈哈哈哈!”姜醉笑了,“我可真是太羨慕你了——我什麼時候才能活的像是你這麼……坦蕩呀!”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直報怨,以德報德。”獨孤求婚說了一段貫口,“只要這樣,你就能體驗到什麼叫君子坦蕩蕩了。”

“嗯……不錯,很聽勸,看來最近你確實看書了。”姜醉點點頭,“不過,聽你的意思,我是小人咯?”

獨孤求婚撇了撇嘴,也不理姜醉只是命令他的副官:“你跑步通知憲兵,讓他們抓緊時間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