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說要離開的幾個人“騰騰騰”地衝過來,有人拉扯程建國的衣領子,有人拍他腦後勺。

“龜孫子!你他媽的昨晚說跟著水懷珠幹活沒前途,你是故意唆使我們走人的?”

程建國嚇得臉色煞白,捂著腦子結結巴巴的,“你、你們不是走了嗎?怎、怎麼又返回頭了?”

“龜孫子!”

之前和水懷珠鬧得最厲害的人面露兇相,惡狠狠地盯著程建國,“我眼瞎的!我居然相信你這龜孫說的話!”

看到這裡,水懷珠基本把事情順清楚了。

程建國大概是不想再養豬了,故意找以前那幾個相熟的老員工說她壞話,等這些人都走了,服裝廠要趕貨缺人手,他再來找她要工作。

“嘖嘖,程建國你夠陰森了的。”

嚴大姐和其他人也弄清楚了,指著程建國吐口水,“自己的工友都要坑,他們聽了你的沒了這份工,家裡吃西北風去,你就是罪人!”

程建國一改剛才的驚慌,把脖子一挺,反正事情都敗露了,他再裝也沒意思,倒不如硬氣起來。

“說啥我是罪人了?我有拿槍指著押著逼他們離開嗎?我只是說了幾句話,他們誤解我的意思主動要走的,關我屁事!”

“程建國你個龜孫子!!”

當下有人忍不住揚起拳頭要打他,水懷珠冷喝了一聲,“別在我廠裡鬧事。”

她今天才正式把服裝廠轉為私營的,才不要讓這麼噁心的人在這裡流血,又晦氣又弄髒她的地方。

別人是很想打程建國一頓的,可也不敢不給水懷珠面子,只能悻悻地指著程建國的鼻子,“你等著!”

“大侄女,還是你講道理。”

程建國才不理這種口頭威脅,垂涎著諂媚的笑湊到水懷珠面前。

“大侄女,你不用管這些人,反正是他們自己說不做了的。你讓我回到原來的崗位上,我肯定給你埋頭努力苦幹的!”

自從去了養豬,程建國才後悔不已原來的副廠長崗位有多好!

他當副廠長時只需要跟在水巍山屁股後面轉,不用管大事,出問題也是有水巍山在前面頂著,時不時的還有幾個下屬可以使喚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從他養豬後,媳婦帶著孩子第二天就搬回了孃家,還放話說只要他一日是養豬的,他們一日都不會回來。

之前他一定是腦子進水了才會想做廠長的!

服裝廠雖然轉為私營了,程建國覺得也沒關係,只要他能做回吃香喝辣的副廠長就行。

水懷珠沒理程建國,望向嚴大姐,“廠裡管人事的是你,嚴大姐,把他處理掉。”

說完,水懷珠往外走去。

廠裡的工人不夠,她要去一趟東洲市,找陳智聊一下能不能延誤兩天出貨時間。

“得咧!”

嚴大姐一下子聽明白水懷珠的意思,捲起衣袖,“程建國,從明天開始你不用來上班了。”

程建國上一秒還發著做副廠長的春秋大夢,一聽到嚴大姐叫他不用來上班,瞬間驚呆,幾秒後才轉為惱羞成怒。

“憑什麼?!憑什麼我不能來上班了!”

“老闆說的。”

嚴大姐哼了聲,“你還以為自己是鐵飯碗嗎?還想像以前那樣在上班時遊手好閒,就能領到工資?屁咧!”

嚴大姐很早前就看不慣程建國,遊手好閒不說,還自以為是的官腔十足,即使他後來去養豬了,依然那麼的讓人討厭!

現在能開除他,當然要馬上開除!

否則這種人繼續留在廠裡就會助長歪風邪氣,一顆老鼠屎!

“你這老孃們有啥資格開除我?”

程建國氣得面容扭曲,指著嚴大姐罵出一連串不堪入耳的話,突然扭頭朝水懷珠衝過去。

嚴大姐已經做好程建國會發瘋的準備,也暗示左右的工友們幫忙,可她沒想到那人會瘋向另一邊啊!

看到程建國瘋牛一般狠狠朝著水懷珠的後背衝撞過去,嚴大姐嚇出一身冷汗,聲音都變尖了。

“懷珠!!!”

在嚴大姐還沒叫出來時,水懷珠已隱約覺得背後不對勁,直到嚴大姐發出第一個音,她身形矯捷地往旁邊一躲。

下一秒程建國重重地撞進雜物堆裡,摔得他呲牙咧嘴的連聲吸氣。

“水懷珠,為什麼要開除我?”

程建國狼狽不堪地爬起來,指著她:“不是你說過的願意留下來的都可以嗎?那老孃們要開除我,這事你管不管!”

“她開除你是我同意的。”

水懷珠嗓音清冷:“我是說過願意留下來的都可以,但是你這種人,我寧願缺人手也不要。”

今日能煽動別的工人離開,以後就有可能煽動工人反抗她。

她絕不會讓這種包藏禍心的人留在廠裡。

“你這臭丫頭說什麼話!”

程建國破口大罵,“乳臭未乾就想在勞資面前耍威風?服裝廠是你的?那是國家的!你沒有資格趕我走!我是副廠長,我這輩子都是春華服裝廠的副廠長!”

“程建國瘋了。”

嚴大姐領著幾個身強力壯的工友衝過來,“快點把他趕出去。”

“別碰我!你們誰也不能碰我!”

程建國撿起地上的一根棍子,胡亂揮動橫掃,“我是副廠長,你們都要聽我的!”

當初被調去養豬時他沒瘋,現在被開除,自己自討苦吃失去了這份工作,媳婦孩子永遠也不會回來,程建國是徹徹底底瘋了。

好一番纏鬥後,幾個人齊心合力把程建國抓住,把他趕得遠遠的。

眼看廠裡沒人再鬧事了,水懷珠才放下心來,正要繼續離開,忽然有人攔住她的路。

她詫異地抬起眸,看見剛才那幾個說不願意留下的工人,每個人都是一臉窘相。

“水…”站在前面的男工友尷尬地搓著雙手,聲音微弱,“水廠長,”當他對著水懷珠喊出第一聲水廠長時,其他人的表情一下子緊繃起來。

“之前是我們混賬,胡亂信了程建國的話。現在我們想留下來繼續工作,可以嗎?”

廠裡靜悄悄的,空氣中飄蕩著忐忑不安,所有人都屏息等待水懷珠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