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懷珠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人,秦傲比誰都更清楚。

說了要去砸他的床,她可以馬上提斧頭去幹。

秦傲無奈地停下腳步,但依然背對著她,低沉的聲音比以往都要冷。

“你怎麼會回頭?”

水懷珠被他莫名其妙的避而不見本來就弄得有點生悶氣,當聽到他還很冷漠的質問她怎麼回頭了,火氣瞬間騰騰騰地往上噌。

“有人自作聰明丟下一包錢,以為我會貪小便宜撿回去。呵,”水懷珠冷笑一聲,“秦傲,我在你心裡就是那麼不堪的人?”

如果不是那個大伯說漏了嘴,她還真不知道這人會來這麼一手。

“不是。”

秦傲猛地轉過來,濯亮的黑眸流露出焦急,“我沒那樣想過你。”只是想盡自己所能幫助她。

“他叫你老闆是吧?”

水懷珠突然指著大伯,“秦傲,是不是你混成大老闆了,暴發戶了,所以不願意再和我這個小人物有接觸?”

被指名的大伯嚇得飛快推著腳踏車溜走,“老闆,我什麼都沒說。”

“不是!”

秦傲胸脯劇烈起伏,一個箭步衝到她面前,有那麼一霎間水懷珠還以為他會捏著她的肩膀搖晃。

“水懷珠,無論我在外面混成什麼樣子,在你面前我都是剛相識時的樣子!”

“剛相識時的樣子?”

水懷珠笑出聲:“恨不得捏死我的樣子?”

她可沒有忘記剛開始時他那一臉兇狠相。

秦傲:“……”

她氣得不輕,每句話都要頂回頭。

“這錢你拿著。”

秦傲自知說不過她,悶頭把手裡的錢遞過去,“你需要。”

“你又知道我需要用錢?”

剛才氣得很,沒怎麼細看他,現在藉著清冷的月光掃看了一眼他全身,最後視線停留在他的臉上。

這男人五官依舊英俊硬朗,或許是搞事業正火,紅氣養人,他眉宇間的王者霸氣隱約可見。

和她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孤僻、狠戾的男人相差甚遠了。

看他這樣子,水懷珠不由得生出幾分感慨——嗯,好像是自己調教出了一個商業大佬。

可一想到他現在的混蛋,又立即收起感嘆,繼續看他。

秦傲似乎一直熬夜,眼眶下有淡淡的睡不夠的青色。

秦傲被她看得很不好意思,說也奇怪,別人敢這樣盯著他看的,他一個眼神冷睨過去,立即收回視線。

唯獨水懷珠,你狠,她比你還狠,那雙明亮的眸子讓鬼神都會退避三舍。

“說話啊,又不是啞巴。”遲遲等不到秦傲的回答,水懷珠煩了,“你怎麼知道我要用錢?”

秦傲移開視線,避重就輕的,“猜的。”

……這死男人!還不肯說實話!

“滾!”

水懷珠一把拍開他的手,扭頭走了,“誰稀罕你的錢!”

氣沖沖地往前走了好幾米,水懷珠才猛然想起,還沒有問他為什麼要避著她。

還問不問?

水懷珠猶豫了好幾秒,是自己先走人的,又回頭挺丟人的;可是不問清楚,又很不甘心。

還有,她都走了,他為什麼還不追上來?

水懷珠步伐越來越慢,眼角餘光使勁地往後看。

不是吧?

糙漢連追上來這麼基本的也不懂?

“懷珠!”

倏然,水巍山的聲音由遠而近,“你這孩子在路上磨磨蹭蹭的幹什麼?也不趕緊回家吃飯!”

水懷珠輕輕啊了聲,“爸,你怎麼出來了?”

“以為你還在廠裡,你媽讓我趕緊來接你回家。”

水巍山騎車到她面前停下,“遠遠看到你烏龜一樣走路,你腿疼?”

“不是,後面那個人惹我生氣了。”

“後面有人?”

水巍山瞪大眼睛,左右到處的看“後面沒人啊?”

“沒人?”

水懷珠唰地轉回頭,後面空蕩蕩的,秦傲早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好啊……

她後槽牙緩慢細磨,一聲不吭就玩消失是吧,行!

她再理他是狗!

水懷珠大步流星地往家裡的方向走去,“爸,不用再找了,剛剛我遇到的不是人,是鬼!”

“鬼??!”

水巍山被她的話嚇了一大跳,臉都有點白了,不安地趕緊跟上去,“懷珠,你有覺哪裡不舒服的嗎?爸這就去給請村裡的神婆子來給你看看。”

“不用,我煞氣比鬼的還要重,他害怕得早就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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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水懷珠剛來到服裝廠,嚴大姐和許海燕早在辦公室門口等著她了。

“這麼早?”

水懷珠微微訝異,“你們都不用睡的嗎?”

她還以為自己是來最早的。

“你才是不用睡的嗎?”

許海燕看著水懷珠明顯睡眠不足的樣子,“看你一直打哈欠的。”

“睡不著。”

水懷珠眼也不眨地回了句,“有個煩人的蚊子,吵了一晚上也趕不走。”

“有發財的機會還睡什麼覺。”

嚴大姐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腰包,“懷珠,錢都在這裡了。”

“我的在這裡。”

許海燕低頭直接伸手從褲子裡頭掏出一疊錢,“怕路上有人看見,我藏得可好了。”

嚴大姐:“……”

水懷珠:“……”

“藏得很好,”她有點哭笑不得,“下次別藏了。”

嚴大姐入股七千,許海燕入股三千五,水懷珠認認真真地接過她倆的錢,當著彼此的麵點算清楚,然後把錢放進保險櫃裡,再和她們簽了入股的合約。

“好了,”大筆一簽,塵埃落定,水懷珠笑眯眯的:“恭喜你們成了春華服裝廠的股東。”

“呀!”

嚴大姐把合約抱得緊緊的,“沒想到我工作了一輩子還能有這種好事!”

“我才沒想到呢!”

許海燕比嚴大姐還要激動,在原地連轉了好幾圈,“懷珠,昨晚我看了電視,說我們這種算是老闆了吧?”

“那必須的啊!”

水懷珠挑眉:“許老闆。”

許海燕哇哇叫著,“懷珠懷珠,我好想抱你親你!”

“先別激動。”

嚴大姐冷不防地一盆冷水潑下來,“還有一萬塊不知道去哪裡找呢。”

“啊?”

許海燕定住。

“叩叩。”

突然,敲門聲音響起,辦公室裡的三人尋聲望去,開始沒見著門口有人,直到水懷珠低頭一看,下一秒都驚呆了。

“你倆……是不是走錯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