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大片大片無法解讀的黑塊，出現在它的資訊之中。
並不是山成的解析力不夠，而是它已經損壞到無法修復。
這東西已經複製了接近三十萬次，它的歷史……可能已經有了數百萬年乃至上千萬年。
從宇宙的尺度來說，數百萬年或許只是一瞬。
但是對於人類的文明，或者其他任何一種文明來說，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抵禦數百萬年的歲月磨滅而不發生改變。
至少，創造這種工具的文明，就已經不知到哪裡去了。
數百萬年之後，這種無法解鎖的工具，已經變成了“火種”，隨著和本地文明的共同演變，它有了獨特但又貼合實際的使用方式。
但那些依然殘留著，沒有損壞的部分片段，卻讓山成覺得……
“這東西真的是……太迷人了……”
山成兩眼放光。
這種充滿了秩序感和邏輯感的資訊排列，遠超山成之前所見過的所有的人工程式碼，更有一種自然產生的資訊所沒有的設計感與秩序感，僅僅是瀏覽它的資訊排列方式，山成就感覺自己對資訊的理解，已經足以更進一步。
如果能夠把這東西的資訊總結出來，山成感覺自己可以建立一個新的資訊模型，用來直接操縱或者模擬這種尚未了解的“▇▇子”的作用。
但完整而簡潔的程式碼，只是滄海一粟。
裡面絕大部分，都是錯亂的，無法解讀的，完全無用的亂七八糟的資訊，通常來說，這東西叫做“程式碼屎山”。
這東西里面的那些東西就不能叫bug，它根本就是bug成精！
看到這些，身為一名碼農的山成，忍不住躍躍欲試。
編譯器，啟動！
那些垃圾程式碼，刪掉、刪掉！然後再這樣拼接起來，理論上就可以……
山成一頓操作猛如虎，然而，石鎬的手掌心，火焰突然熄滅了。
那些被無形力量束縛在掌心中的火焰，在以驚人的速度潰散、消退、逸散在四周的環境裡。
它和石鎬的那種聯絡，也消失了。
那一瞬間，石鎬莫名產生了一種難言的恐慌。
我的……火種！
我的火種消失了！
就像是突然失去了手和腳，失去了身體和內臟。
石鎬由內而外的，被一種難言的空虛和無力所填滿，似乎挪動一下都難。
旁邊，爐鏟大吃一驚。
隊長的火種呢？
隊長變成失火者了？
在鏽林六國聯盟，有一種只針對燃火者的極刑，還在死刑之上。
火種一旦覺醒，就會和人共生，不論是肉體還是精神上，都會適應它的存在。
剝奪他們的火種，甚至比砍斷他們的手腳還可怕。
那種心理上和生理上的雙重摺磨，沒有經歷過的人，是無法形容的。
石鎬眼中一片死灰。
他的右手一抖，本來抓在手裡的烤魷魚，啪一聲掉在火裡，然後滾落一旁。
“別擔心！”山成看了石鎬一眼，“這只是正常過程。”
碼農第一鐵律！
如果一行程式碼可以執行，那就不要動它！
但是對山成來說，這都不是問題。
只要再有一點點時間。
回退。
成精的BUG再次回退，一點幽幽的火焰再次燃起。
熟悉的感覺迴歸，石鎬像是溺水的人終於呼吸到新鮮空氣一樣，大口大口喘著氣。
“我再試一下。”山成道，他繼續看向了那些程式碼，但這一次，山成並沒有忽略那些BUG，而是認真解讀。
莫名的，這種“BUG”，甚至讓山成感受到了一種近乎“生命的複雜度”。
或許……這些“火種”，經過幾百近千萬年的發展，已經被這個世界的人，帶到了遠超它們最初設計的高度。
真正從“輔助工具”，成為了“火種”，可以點燃生命，破格超凡。
它甚至進化成了一種獨立於人類之外的共生生命，以BUG驅動BUG，以資訊驅動資訊。
山成的資訊定律第三條：資訊自會尋找出路。
山成有了思路，再次開始修改。
“嘶……”跳動的火焰又熄滅了。
石鎬：“！！！”
他有點慌。
“哧！”火焰又著了。
石鎬：“！！！！！！！”
“嘶……”
“哧……”
“嘶……”
石鎬：“……”
累了，麻木了，毀滅吧……
對了我的畸變體腿兒還沒烤好呢，先烤肉再說。
這幾天經歷了太多，石鎬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可害怕的了。
“好了，試試吧。”山成的實驗終於結束，石鎬抬起頭來。
“等一下，我再修改一下，改一個小地方。”山成道。
“好。”淡定的回答。
還把手中烤好的魷魚遞給爐鏟：“來，先吃。”
“隊長，這個剛才掉地上了……”爐鏟幽怨。
“吃不吃吧。”
“吃。”
“行了！”山成又修改了一下，笑了。
“噗”一下，就像是打火機打火的聲音，熄滅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火種，又重新亮了起來。
只是……
哪裡有點奇怪。
“呃……”山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石鎬的手中，一團幽綠色的火焰燃起。
那火焰跳動著，透著莫名的詭異與邪惡，燃燒時倏然炸開一團火花，然後發出“噼啪”一聲輕響，四周的空間，就像是都被灼穿一樣扭曲成一個小小的漩渦，許久之後才恢復正常。
本來趴在旁邊奶孩子的白鹿，猛然探出頭來，雪白的瞳孔縮成一線，眼中滿是忌憚！
而已經麻木的石鎬，突然感覺無窮的力量湧入了自己的體內。
他迅速恢復了之前的狀態，然後超越、碾壓……
無法理解的澎湃力量在他的體內湧動，灼燒得他血脈卉張，似乎要爆炸開來。
綠色的？
這是什麼？
從來沒有見過的火種！
石鎬只感覺自己完全控制不住這種火種，那力量似乎要把他整個人塞爆了，他的身上，綠色的火種化作沖天的火光，直衝蒼穹，化成了一道綠色的火柱。
在那恐怖的力量中，他覺得自己整個人要融化、要爆炸、要發瘋！
“穩住！”山成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然後一股無形的力量，籠罩了他的全身。
是邪神大人的“注視”！
在那“注視”之下，他身邊的力量，一瞬間穩定下來，暴走的火焰，乖順如羊群一般，重新回到了他的體內。
沖天的火柱慢慢回縮，直到籠罩在身邊數十公分。
慢慢的，石鎬掌握了火焰的運轉，然後一股奇妙的感應傳來，石鎬猛然抬頭。
兩道金色的光芒，正從遠方飛了過來。
他們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