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出門的一共四男三女,個個精力充沛,一路上腳踏車踩得飛快,你追我趕的不到一小時就抵達了目的地。
司機小張早就到了,車就停在河邊的一片石灘上,需要用到的工具已經卸下來了,湯鍋、炒鍋、高壓鍋的放了一地,看起來還真挺像那麼一回事。
說是野炊,但這群人基本都四體不勤五穀不分。被髮配去擇菜的程小笙不知道哪部分能吃哪部分不能吃,她喊來的好閨蜜衛倩倩對著軟綿綿的一塊生肉無從下手,薛靜去河邊洗個米讓水衝了一半,王子易被搭灶臺的石頭毫不留情地砸了腳……宋蕭野更過分,直接端出了血統純正的公主做派——什麼都不幹地在一旁站著圍觀,就差喊個小x子給他端茶倒水。
沈清辭看著這群祖國未來的嬌花嫩草,一個頭變成兩個大,一邊罵娘一邊認命地和同樣苦逼的司機充當起了大廚,只交代他們去附近撿點柴火過來。
沈梟航不想幹這活,自告奮勇地要去河裡抓魚給大家加餐,三個女生好奇心起,決定去圍觀,拾柴的任務就落在了王子易同學嬌弱的肩膀上。
沈小二見他們要去河邊,趕緊指使還在邊上等待投食的宋蕭野跟過去看著,可別鬧出什麼意外來。
“我不會游泳。”宋蕭野站在太陽傘下,顯然不怎麼想去,“落水了我也無能為力。”
“會喊人就行。”沈清辭提刀把一顆白菜給剁成了兩段,“快去吧,這位勇敢的少年,愛護同學,人人有責。”
宋蕭野不情不願地站起身來,用腳踢開邊上的一顆小石子,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我和沈梟航掉水裡了,你先救誰?”
沈清辭聽到這話,覺得似乎有點耳熟,把手裡的白菜葉子扒光了才想起來原話的出處,心說大約少爺們的腦回路都是按著同一套被金錢浸染過的模板鋪的。他把白菜扔到瀝水籃,大手一揮,給出了同樣的答案:“我不會游泳,沈梟航是個浪裡白條,他會救你。”
此時,河邊隱隱約約傳來了沈梟航力證此言不虛的咋呼聲:“這廝力大無比,定是食人魚!你們趕緊讓開,我來跟它大戰三百回合!”
宋公主的額角跳了跳,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
司機小張用河邊的石頭搭了一個簡易的灶,沈清辭把肉和菜都處理好,加上淘好的米一道塞進了鍋裡,打算等柴火來了燜一鍋大雜燴。
不多時,王子易同學凱旋歸來,他身後拖了一根不知從哪兒找來的足有他三個身高長的樹,每一片葉子都鬱鬱蔥蔥,新鮮得能炒一盤菜。
“……親愛的王子殿下,”沈小二瞠目結舌,第一次覺得做飯真是一件苦差事,“您要能把這樹點著,我把你吃了。”
王子易為了不被吃掉,拒絕做清辭範,驚弓之鳥般拍拍翅膀飛走了。
倆貴族都一個德行,沈清辭的內心一片滄桑。好在沈梟航終於在和食人魚的殊死搏鬥中勝出,一身溼噠噠地回來了。這初春的天他也不覺得冷,大大咧咧地上車換了條夏威夷風大褲衩,帶上一群人和苦逼的打工仔小張司機,浩浩蕩蕩地去林子裡撿柴火。
沈清辭花了十分鐘把沈梟航抓回來的魚給開膛破肚,沾了一手葷腥,覺得拾掇一下就能回家篡了張師傅的掌勺之位,又聽宋蕭野在邊上不知人間疾苦地指點江山:“油煎吧,多放點鹽吃不出腥味兒。”
沈清辭差點脫口而出一聲“喳”,他瞥了公主殿下一眼,惡狠狠地把那條死不瞑目的魚剁成幾段,一股腦兒地扔進了湯鍋。
半小時後,沈梟航才帶著人和柴火姍姍來遲。這野外生存紀錄片看太多的二百五非要當場表演一個鑽木取火,沈清辭忍無可忍地把他揍了一頓,搜走他身上的打火機,又扔給他兩根木頭自己鑽著玩兒,回去灶邊把火給燒上了。
二百五沈梟航用三分鐘領略了原始人吃熟肉的艱苦,決定還是享受現代人的便利。他拿出自己最新款的諾基亞滑蓋,站在邊上“咔嚓咔嚓”一頓亂拍,然後因為光明正大地偷拍被女生們追著打了一頭包。
“得了得了!我找些綠葉襯托你們!”沈梟航捂著腦袋喊同類來救駕,“來來來!大家拍張集體照!”
那應該是宋蕭野和沈清辭的第一次同框,上一次拍小學畢業集體照的時候,他被江淮年叼走了沒趕上。這張照片在沈清辭的舊手機裡躺了很多年,雖然畫素令人不敢恭維,但隔著經年日久的時光還是能清晰分辨出裡面的每一張笑臉。
奶白色的魚湯在沸騰,“咕嘟咕嘟”地冒著泡,飯香也隱隱約約飄起來,很快充盈四周。小張司機掀開大雜燴的鍋蓋,此起彼伏的讚歎聲將整個河灘填得滿滿當當。
眼巴巴等待投食的宋公主終於得到了小清辭子親手打的一份飯,還有一碗他不怎麼待見的魚湯。他一邊吃,一邊看著沈清辭在邊上忙得不亦樂乎——多年來在餐廳接客的經驗讓他養成了給別人端完飯自己才能坐下吃的強迫症。
看著看著,宋公主可能覺得這大雜燴雖然美味,但是從誕生到被瓜分,自己似乎只做了“把它們塞進嘴裡”這件事,好像有些遺憾,於是破天荒地主動提出等會兒跟他一起去河邊刷鍋。
公主金口一開,頓時震驚四座。沈清辭怕他把自己扔河裡給食人魚加餐,於是揮揮手:“不必了,我來就行。”
“我們來吧。”捧著飯碗的衛倩倩笑著接話,“做飯的人不洗碗,你今天太辛苦了,收尾就讓我們做吧。”
“對對對,”程小笙也馬上說道,“擇菜我不行,刷鍋還是沒問題的!”
“多謝各位姐姐妹妹。”沈清辭堆出一臉賞心悅目的笑,拿過衛倩倩跟前的湯碗,又給她盛了一碗湯,“來來來,多吃點多吃點,千萬別跟我航客氣。”
幾個女孩子嬉笑著把活兒給攬了,絲毫沒注意到被剝奪參與感的宋公主不開心了。他把腦袋扭向一邊,暗自和那碗魚湯較起了勁……然後成功被魚刺卡了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