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有做錯事,根本不需要跑,我來應付夏之麟。” 夏之瑾腳步有所緩慢,回頭看著窮追不捨的他,不禁皺了皺眉頭。
溫璃卻不鬆手,依然強拉著他跑,“我才不要回頭,我忘不了,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回頭路太黑太冷了,那是一條沒有盡頭的黑暗隧道,前面只要有一束光,就拼命想要抓住它們,不再想回到過去的陰霾中,就只能拼命的奔跑。
每年唐人街搞活動,放鞭炮和煙花,就有不少罪犯在附近進行“零元購”“打劫銀行”等危險,依靠鞭炮聲的庇護下肆意妄為,美國不禁槍的國家,擦槍走火是要人命的。
前幾年,夏之麟來美國談合作的時候,就經歷過一次,他忘不了那個場面,從裡面撿回來一條老命。
等夏之麟擠過去的時候,兩人已經消失在人群中,他沒有放棄,根據自己的判斷選擇一條路。
“跑不動了。”溫璃扶著電燈柱在喘息。
夏之瑾看著周圍,除了幾盞路燈,旁邊坐著一群人,附近沒什麼商店,旁邊還有一條平緩的城市河流。
他開啟定位,發現距離唐人街已經有三公里了,沒想到溫璃的體力這麼好的。
“我們甩開他了,我們去另一個地方玩吧。”
“嗯吶。”
他們的腳步在寂靜的街道上回蕩,溫璃的心跳得很快,敏感的他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危險。
他拉著夏之瑾想加快腳步,但是沒走多遠,被強大的氣場鎮壓下來,腳卻像被釘住了一樣動不了。
昏暗的燈光下,一個黑人的身影出現在溫璃的面前。
他身材高大,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戴著一頂帽子,看不清他的臉,他的手裡拿著一支手槍,指著溫璃的腦袋。
溫璃和夏之瑾的大腦一片空白,他不知道這個黑人想要做什麼,
黑人很高大,整個陰影籠罩的兩人,瀰漫著恐怖的氛圍。
不只是溫璃,夏之瑾嚇得臉色都變了,他害怕溫璃的生命受到危險 ,努力保持清醒的頭腦,用手臂護著他的身體。
用流利的英文和緊張的情緒問:“你到底想怎麼樣?你想要什麼都給你。”
黑人說了一句單詞,“美元,我要十萬美元。”
聚集在這個地方的都是癮君子,一到黑夜就在偏僻的地方等待水魚游進來,一看到是外國人,那就更好欺負了。
十萬美元雖然不多,但是他身上只有一個銀行卡,沒有帶這麼多現金出門。
夏之瑾提出要去銀行取錢,但附近沒有取錢的地方,現在又不是取錢的時間段,黑人又害怕他跑路,想綁著兩人到明天去拿錢,夏之瑾一直在和他周旋。
只要不傷害溫璃一條頭髮,多少錢都願意奉送。
夏之麟一直往前走,突然聽到前方不遠處響起槍聲,這條路一年前就上過新聞,癮君子持槍搶劫,最終釀成兩死一傷的事故。
他的心越來越慌亂,大腦進了昆蟲似的一直嗡嗡嗡作響,害怕,害怕溫璃再一次死去,再一次感受失去的痛苦。
他使勁往前衝去,監管唐人街秩序的警車比他快一步,前往前面的出事地點,這就證明剛才的槍聲是真實存在的,夏之麟在心裡面祈禱那個人不是溫璃。
這麼慌張的時候,還是在半個月前,溫璃躺在病床上安靜地去世,此時此刻的他頭皮發麻,雙腿發軟。
“溫璃,你死了,我真的要後悔一輩子了。”
“我再也不追你了,不要再因為我而受傷。”
以前的傷害,是夏之麟強加在他身上的,固執又偏激,現在的他,看見都是溫璃的淚水和悲痛,現在還沒看夠他的笑容,怎麼就可以再一次離開。
不要這樣子對我!為什麼這樣對我!
夏之麟一路狂奔,心跳得快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只知道再晚一秒,也許就會見到不想見到的一幕。
當他跑到現場時,所有人都雙手舉起,在人群中,幾個警察手持槍械,警惕地指著幾個黑人。
除了外國人,看不到中國人,更看不到溫璃和夏之瑾的影子,當他以為自己想多了,正想轉身離去,卻聽到警察用英文審問。
黑人說,他剛才打中一個男生,兩個人掉進河裡面。
兩個男生,那就是溫璃和夏之瑾,他不知道擔心溫璃還是夏之瑾,一個是他的愛人,一個是他的親人。
他好像都不想失去,平時不在乎兄弟情,到了危險時刻,心臟緊緊被他牽著,因為身上流著同樣的血脈。
他跑過去河邊,漆黑一片的河水,深秋的夜晚氣溫低,血肉之軀泡在裡面,怎麼受得了?更何況受了槍傷。
溫璃和夏之瑾都會游泳,很有可能死於失血過多和低溫。
美國的救援不是一般的慢,他不指望任何人,打了個電話給美國的朋友尋求幫助,也打給江一晏把美金轉過去,作為報答。
不一會兒,幾十人來到現場尋找夏之瑾和溫璃,只要發現受傷的人都要救上來,夏之麟也加入其中,坐著船往下游去,一遍又一遍呼喚他們的名字。
聲音都沙啞了,希望一次次破滅,還是找不到,找不到的結果好,還是找到的結果好呢!
他好像一直都在做錯,錯在把溫璃弄丟了,一次又一次直接、間接傷害他,好累,身體和心臟被扯來扯去的痛。
下起了小雨點,他站在船尾,耳聽八方,眼觀六路,一直找不到,為什麼都找不到。
他無力躺在船上,任由風雨打在臉龐,焦慮又難受,眼淚一滴滴滑落,和雨水混在一起。
橋底一片漆黑,沒有一絲光亮,藏匿在無盡的黑暗裡面,他的人生也似這樣陰沉沉的。
江一晏試著聯絡兩人,電話毫無反應,再試著聯絡駱敏敏,最後只得知兩人去了唐人街。
他大概也知道怎麼回事了,他幫夏總買了唐人街附近的航班,再遇到了兩人的遊玩,所以,這一切都是孽緣。
不管相隔多遠,只要手上還綁著紅線,不管飄多遠還是會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