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遺棄小孩是違法行為,極大可能被剝奪撫養權,同樣,拐賣兒童也有可能面臨二十年的牢獄。

那位金髮母親用流利的英文和警察交流,洗脫自己遺棄小孩的嫌疑,剛才她去繳費,發現身後的寶寶不見了,再後來才遇見夏之瑾抱走了孩子。

夏之瑾也極力去否認,他沒有拐賣的動機性,後來,警察調查監控才洗脫了嫌疑。

這樣一來,我白白浪費了一箇中午的時間,那個像溫璃的背影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夏之瑾決定去一趟樹林,雖然是匆匆一眼,腦海都是他的身影,有種久別重逢的暗喜感,好想尋找這個答案。

即使只是一個幻想,也要把它戳破。

“二少爺,回病房休息吧,醫生好像說讓你不要勞累。” 管家跟在他後面。

夏之瑾快走在前面,偏著頭對後面說:“我今天好像看到了溫璃,那個吹泡泡的男孩,還有那個女孩像駱敏敏,那種感覺錯不了。”

管家雖然年紀大,耳朵還算靈敏,一臉難以置信張著嘴,一時間不知道夏之瑾有病,還是自己耳朵聽分岔了。

“不是舉行葬禮了嗎?骨灰就擺在那裡,怎麼會復活?”

夏之瑾若有所思走著,他忍不住懷疑那一場葬禮是誰藏匿的陰謀,還是幫助溫璃脫身的良計。

簡涼川一直都是夏之麟的忠犬,溫璃去世的時候,就他們兩個在現場,有可能讓溫璃假裝死去,再演一場情深似海的連環戲,連屍體都不讓他見一面就火化了,事出蹊蹺必有妖。

“眼見為實,我沒有見到溫璃的屍體,那就不是他,他一定活著,一定活著,一定會的。”

秋黃的樹林下的公園,陽光透過層層葉子,陽光穿透了茂密的枝葉,隨著微風輕輕搖曳。

公園裡的人們在長椅上閉目養,或是在林蔭小道上散步閒聊,他們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此時,一眼看去,只有一個輪椅男孩坐在遠處,靜靜看著遠方。

夏之瑾快步走過去,蹲下身子,緊緊抱住他,彷彿要把他融入自己的身體裡,眼神中充滿了溫柔和眷戀。

"溫璃,我好想你。"

“선생님, 당신은?”(先生,你是?)大概二十多歲的韓國男孩錯愕看著他,很快又認出他來。

“당신은너 하지근이야?”(你是夏之瑾?)他以前可看過他在韓國出道,隨後又銷聲匿跡。

夏之瑾愣住神情,意識到認錯人,連忙用韓文說抱歉,環顧四周再沒溫璃的身影。

好空虛,好孤寂,那種重燃希望又落空 ,一次又一次接受已經失去了他。

難道他真的離開了?說好一起走的路,也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

這幾天裡,夏之瑾在病房總是感到不安,冥冥之中感覺到有一股力量佔據心頭,夢裡是溫璃,睜開眼睛是溫璃,就好像在附近又抓不住的無力感。

原來愛上一個人,再分開真的會嘔吐,會手抖,會胸悶,會頭痛,會耳鳴,會睡不著覺,會驚醒,會莫名其妙流眼淚,會吃不下東西。

愛上一個人原來這麼痛苦的,以前起碼溫璃還活著,現在最後的寄託都沒了。

管家看著夏之瑾又在憂思,眉頭緊皺地倚靠在病床上,美國的麵包沙拉又吃不慣, 整個人瘦削了好多。

“二少爺,要不下樓多走走吧,天天憋在這裡會抑鬱的。”

“哦?現在又讓我下去了?你不是說對雙腿不好嗎?” 夏之瑾頗有意味深長的語調。

管家尷尬地撓了撓頭,“你不心疼我,我心疼你啊,我怕你變成瘋子,我年紀老了,看不得這種事,會爆血管的。”

夏之瑾跳下床,披上件外套就出去了,他也不知道去哪裡,手腕好像綁了一條紅線牽引著他往公園走。

他坐在長椅上,隔壁還有一對老夫婦在秀恩愛,湖畔裡的天鵝都是成雙成對的,天上飛的大雁都是一群的。

夏之瑾內心:“…………”

“Here you go, handsome.” (哥哥,給你。)

一把稚嫩的嗓音傳出來,又是一個小女孩,大概五歲左右,會說不流暢的英語,手裡拿著一串紅彤彤的冰糖葫蘆,山楂上沾著一層糖衣。

上面六顆,雙數。

夏之瑾傲嬌地扭過臉,“Do not eat.”(不吃)

小女孩沒有失落,而是開始炫耀自己的冰糖葫蘆,說向他介紹這是中國食物,是一個哥哥給她的,可甜可甜了。

夏之瑾不屑一顧,他有什麼沒吃過的,反而這些老外一驚一乍的,天天吃麵包土豆怕了吧。

小女孩張著葡萄大的眼睛,直勾勾看著面前的黑髮男人,和給冰糖葫蘆的小哥哥一樣,好奇怪的髮色,親切感地跟夏之瑾打招呼。

小手牽起大手,小小力氣拖著夏之瑾離開這個椅子,夏之瑾沒有讓她得逞 ,有了昨天的教訓,不想再惹一次麻煩。

女孩說,要帶他去拿冰糖葫蘆,然後請夏之瑾吃一顆,她吃五顆,要了一串不好意思再要了,得找個人陪著。

夏之瑾總算知道了,小小年紀貪吃又貪心。

沒辦法,誰讓這個女孩奶香奶香的,兩根手指被牽著,小步小步跟上,瞳孔裡倒映的影子都是小不點。

兩串冰糖葫蘆的相遇,兩顆的心的相遇,原來是那麼難受的。

心梗,窒息,氣促,眼淚止不住的上湧,面部憋得通紅,他還是低估自己的生理反應。

這個場景想象過無數遍,可每一次都是空想,只有種子落到心處,生根發芽,輕輕一拔就會痛徹心扉。

起風時愛意怎麼散的盡,再起時只會愈發濃烈。

時光總是把過去的日子沖洗的熠熠閃光,當翻開記憶的膠帶卻淚如泉湧。

他的日日夜夜思念的溫璃,拿著冰糖葫蘆安靜地坐在輪椅上,只是一個側臉,濃密纖細的睫毛下那雙空洞的眼睛,讓人心疼無比。

是他,絕對是他。

他像風,像雲,像蒲公英,只要輕輕一碰就會飄散。

他曾經幻想過熱情抱著他,貼在他的頸窩親暱告訴他,自己有多愛他,有多想念他。

當真正相遇之後,心裡更多是心疼,不捨得打擾他的寧靜,想保護他敏感的自尊心,想把他養成恃寵而驕,想他健康快樂成長。

“溫璃~”夏之瑾呼喚得很輕聲,像羽毛一樣輕,隨風飄進溫璃的耳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