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璃躺在床上進行腹膜透析,透析的輸液針是夏之瑾插進去的,腹部輸入四斤透析液,一直守護在床邊靜靜守護著他。

手臂泛起白色的疤痕,烏黑的淤青填滿雙臂,是病魔留下的痕跡,腹部重重的比和懷孕一般,每每感到全身乏力,關節僵硬痠痛,疼痛可能時而劇烈,時而隱隱作痛。

溫璃小時候最害怕就是生病,生病就要打針,現在透析的日子每一次都像在渡劫。

“好痛啊,有時候真的好想結束,但是每次看見你的笑容和陪伴,都會讓我想活下去。”

夏之瑾就緊緊握著他的手,“不要害怕,熬過這個月天就亮了,我帶你去看極光,一定要堅持下去。”

“當然,我不想辜負你。” 溫璃笑道。

這時,夏之瑾的口袋響起手機鈴聲,出去接了個電話。

之前找到的腎源病人正在病危,開價150萬,這點錢對於富人來說就是蚊子肉,對性命攸關的溫璃來說,多少錢都是值得的。

溫璃閒時無聊,讓自己不睡著,拿起手機打發時間。

再一次看到夏之麟的訊息,是豪門聯姻的世紀婚禮,現場影片歡聲笑語,賓客穿著盛裝出席。

早知道夏之麟有自己喜歡的男生,沒想到還和一個女生結婚,認清一個人比看淡一個人更釋懷。

夏之瑾從門口走進來,滿眼星光地看著溫璃。

“我們回來了這麼久,我們出去散散心吧,過兩天就回煙城幫你治病。”

溫璃喜出望外放下手機,“好呀,天天在家裡太悶了,好想和你一起出去玩玩,帶你逛一下橫城。”

夏之瑾:“好,我們一起尋找童年的回憶吧。”

在以前,溫璃經常和母親一起逛夜市,靠近海邊的小城,晚上吹著陸風,即使是冬天,兩個人靠近在一起就變得很溫暖。

會下雪的煙城也找不回那種感覺,

時光的流逝,母親已經躺在骨灰盅裡面,溫璃的世界出現了一個人代替母親陪伴自己。

透析了一天,溫璃歇了一個小時,傍晚和夏之瑾到附近的美食城遊玩,那裡有香噴噴的地方美食,有擺攤娛樂場所,一片紅色景象。

溫璃指著旁邊的烤魷魚小攤:“橫城的特色就是海鮮多,你想不想吃烤魷魚,以前每一次來夜市都要吃上一串。”

夏之瑾:“我小時候和母親來過夜市吃海鮮,橫城的海鮮的確一絕。”

“母親在患白血病彌留之際,總是想回來一趟,可夏之麟讓她好好在醫院治病,最後治不好,也回不來了,我現在替她回來好好看看。”

溫璃有點難過,這讓他想起自己的母親,可能同病相憐的人更容易相遇吧,“你以後有我,不要難過。”

夏之瑾掏出手機撥開付款二維碼遞給溫璃,“你喜歡買什麼就買什麼。”

夏之瑾只有花不完的錢,缺的是孤獨和陪伴 ,更難得是知心的朋友,只要溫璃需要,他什麼都可以去做。

就好像當初自己的母親,活著的時候找不到合適的骨髓,去世了於事無補,有錢也不是萬能的,健康就是最大的財富,活著就為了不留遺憾和滿足自己。

溫璃拿著手機跑了一圈,拿著烤腸, 烤澳龍,烤魷魚,烤生蠔……回來,自己吃不到的美食都讓夏之瑾嘗一嘗。

旁邊有投籃遊戲,投中十個以上送一個大毛絨兔子娃娃,吸引不少朋友來圍觀,夏之瑾看上那個娃娃,覺得溫璃會喜歡的。

“走,我們去投籃。” 夏之瑾按下按鈕,不由分說牽著溫璃的手腕走過去,握得緊緊的放在手心,有他在就很踏實。

溫璃手痠拿不起一個籃球,夏之瑾捧著另一邊,“來,我們一起投籃,我以前可拿過市賽籃球獎項。”

“兩個人不會算作弊吧。”溫璃紅著臉觀察老闆的臉色,要是打起架來,肯定不夠全身肌肉的中年男人單挑。

老闆每天面對形形色色的人 ,一眼就看出兩人的窘迫,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你們一起玩,隨便玩,我這娃娃進貨特便宜。”

有了老闆的應允口吻,兩人就放鬆心情開幹,籃球一個接著一個,成功率接近90%,最後進了十五個。

“這也太輕鬆了吧,以前總是送錢,送著送著就習慣了。”

溫璃擦拭額頭的汗液,兩分鐘下來消耗一半的精力,而夏之瑾卻活力滿滿,停下來依舊笑嘻嘻看著老闆遞過來的娃娃,轉手送給溫璃。

只要自己想送禮物,完全可以花錢買一個更昂貴的,但沒有比得上共同努力獲取的意義重大。

溫璃抱著暖洋洋的娃娃,愛不惜手地摟得緊緊,看著身邊的男人, 愈發覺得夏之瑾有孩子的幼稚和成人的負責,比某些老男人成熟多了。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夏之瑾指著遠處升空的熱氣球,“我們過去看看。” 二話不說揪著溫璃的衣角向前面奔跑。

在火焰的促使下,熱氣球就像一朵巨大的花朵在夜空中飄蕩,吊籃裡站著情侶,朋友,家人,他們一起分享這浪漫的喜悅。

可惜,熱氣球的賣主不讓殘疾人和身體有疾病的顧客使用。

站在下面看著這景象,飄逸之美,太震撼了。

溫璃站在後面用相機記錄下來,夏之瑾坐在輪椅上和熱氣球互相映襯,閃光燈在空氣中形成一道閃電牆。

“在偷拍些什麼?我也要幫你拍。”

夏之瑾也拿出手機,喜滋滋地用鏡頭對著溫璃,繁華的鬧市和熱氣球作為背景板,目光所處是整個少年。

咔嚓——,咔嚓——,連續定格。

“不要拍,我長得太醜了。” 溫璃欺負夏之瑾走不動,圍著輪椅閃躲。

夏之瑾執拗地舉起手機,繼續按下快門,深情悄咪咪從眼眸偷溜出來,故作稚氣的嗓音:“不要,不要,我就要拍,把你永遠存放在我的手機裡面 ,你逃不掉啦,哈哈哈哈……”

溫璃跑到雙頰流汗,速度不如相機的捕抓,一把搶走男人的手機,翻開相簿,照片裡是洋溢笑容的自己,背景是如夢如幻的熱氣球,暗亮的夜色像一層濾鏡看不出病態的瘦削。

再滑動後面的照片,有自己酣睡的側顏照片,低頭包餃子的照片,透析時委屈嘟嘴的照片,這都被抓拍得很唯美。

卻對著夏之瑾抱怨,“你居然偷拍我,太壞了吧,為什麼不等我好起來再拍,現在多醜啊。”

夏之瑾立馬把手機奪回來,生怕被刪掉,這是一個多月的作品,瞭解溫璃只是冰山一角,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共同回憶。

“你在我心裡一點都不醜,後面再幫你拍極光的照片,那時候的你肯定很美,很漂亮。”

溫璃臉蛋貼上兩片桃紅,神情扭惺搓著手心,“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形容人家好像女孩子一樣,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把我當男生。”

“喜歡一個人,與性別無關。”

“溫璃,我好想穿上西裝手捧玫瑰花跪在你面前,可惜我已經站不起來了。”

夏之瑾目光堅定不移看著他的瞳仁,似乎在訴說自己的無可奈何。

溫璃:“怎麼會?你的雙腿已經有了起色,再堅持做康復運動就可以重新站起來了。”

“哦!是不是我站起來,你就會答應我的玫瑰花?” 夏之瑾故意戲謔。

溫璃愣住了,沒想到他這麼直接,讓自己亂了陣腳,“你……你以後好起來再說其他吧,更何況我也是一個病人,我們之間……”

所有的幸福都是短暫的,沒人能對抗命運,隨意給別人希望是一種自私的行為。

夏之瑾連忙打斷溫璃的話,“好,一言為定。” 隨即,笑成一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