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石人淚

張小胖躺在地上，無助的看著漆黑的天空。

說是天空，只不過是人工開鑿巖石，最後所建造的一處天花板罷了。

如果我兄弟林楓在，肯定不會這麼憋屈。

張小胖慘淡一笑，不禁回想起那日和林楓相遇的場景。

剛見面時自己如此關心人家，卻發現皆是多餘。

這麼多年來，林楓混的風聲水起，不僅壕無人性。

甚至，犯了事，身後還有著“血骷髏”為其撐腰。

而我，又有什麼呢？

這個世界好不公平，老天對我，好不公平。

可本就生為石人，低人一等。

生而為人，人人平等，當真是可笑至極。

算了，死就死吧。

下輩子，可不能再這麼禿廢下去了啊！

張小胖心裡雖然是這個想法，可他還是放不下。

放不下小蝶、放不下他們那從聰明可愛，剛剛滿月的孩子。

放不下…這人間的一花一木，一草一葉。

是留戀麼？

不是，或許更多的是一種責任。

一種，身為父親的責任。

“你跑什麼？”

“就這麼討厭我？”

就在張小胖不禁感到疲憊時，一道優美的女聲，從他耳邊響起。

他用力的抬起頭，強忍著滿身傷痕的劇痛，從地上費力的爬起。

“還挺有骨氣。”

那道女聲，再一次的從他耳邊響起。

他知道，那是蜘蛛女王的聲音。

他沒有去看，他只是站起身，朝小蝶走去。

“大人問你話呢！”

“你耳朵聾了？”

幾名跪舔蜘蛛，希望加薪的管理者，對著張小胖的背影大聲的呵斥道。

然而，這次張小胖沒有回頭，更沒有聽他們的話，因而停下腳步。

只是拖著滿是傷痕的身體，朝那個他應該守護的女人走去。

“站住別動！”

“站住！”

任憑身後喊的如何大聲，語氣中如何威脅，張小胖都沒有理會。

蜘蛛看著張小胖的這一反常舉動，眯了眯眼睛。

似乎是來了興趣，揮了揮手，攔下了準備衝向張小胖的幾名管理者。

“大人……”

幾名管理者一頭霧水，不知蜘蛛大人攔下他們，是何緣故。

“這個石人有點意思，看起來似乎還很年輕，有自己的想法。”

“以後，你們就把最髒最累的活交給他去做。”

“如若他敢反抗，那你們就用皮鞭去抽打他的血肉。”

“如若他逆來順受，這說明，你們給他安排的任務，還是太輕鬆。”

蜘蛛居高臨下，俯瞰臺下那群石人說道。

她知道，就算自己用催眠曲控制那些石人的意識；也會有一些老石人、智慧的石人，掙脫她的束縛。

慢慢的，所有的石人，終將會全部掙脫她得束縛。

最終舉起原本開採礦石的鋤頭、錘子，將它們高高舉起，用來反抗、去爭奪自由。

這種事情，太過於常見。

地下世界存在上千年，從最初的尋找礦石具體位置、到挖坑、一層、十八層……

無數的石人，曾經試圖過反抗。

最終，有的失敗、有的勝利。

失敗者被定以謀反的罪名，就地處決。

而勝利者，大多數都是些老石人，沒有利用價值。

就隨這群老石人去吧！

反正，這群老石人也沒有絲毫利用價值。

看似的勝利，只不過是她們本地人、貴族，精心策劃的一場局而已。

這群老石人勝利了、他們贏了！

他們老了，頭髮花白了！

他們死了！

他們一生的寶貴時光、他們的自由、他們的青春，全部沒了！

他們卻什麼也沒有得到，一場反抗，全部化為烏有！

當然，就算不反抗，他們也什麼都不會獲得。

……

礦場上，所有的石人，都在無神無識的站在原地。

他們中，有老石人，有年輕強壯的石人，有聰明伶俐的小石人。

也有，一些清純美麗的女石人。

不管是老石人，還是什麼樣的石人。

只要是石人，他們的臉上，全部都戴著一副微笑面具。

可微笑面具下卻是那能夠一眼看穿內心的空蕩眼睛。

從那一雙雙眼睛裡面，看不到愛、看不到情。

彷彿，他們失去了生命。

只有一個石人，與眾不同。

因為他的眼睛，在流淚，他的心在發抖。

他滿身傷疤，卻也依舊邁出腳步，朝另一個石人走去。

他用手，輕輕的掀開了，另一個石人的面具。

伸出他的那雙，早已被歲月侵蝕的大手，輕輕的撫摸著另一個石人的臉頰。

另一個石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任憑他的撫摸。

另一個石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又用手撥開另一個石人遮住眼睛、那早已失去了光澤和順滑的頭髮。

這一刻，周圍的管理者沒有發出嘲笑，沒有吆喝聲。

彷彿，都在約定著什麼。

望著這一幕，不約而同的默契配合。

他眼裡流淌的淚，越來越多。

他腦海裡，閃爍著，曾經的點點滴滴。

“小蝶，答應我，好好活下去……”

“小蝶……”

“小蝶……下輩子，不要做個石人……”

他一聲聲呼喚，一聲聲的低聲呢喃。

小蝶依舊無動於衷，呆呆的望著他。

只是，在沒人看得見的地方，她的手指，動了一下。

他看了她最後一眼，舒了口氣，沉重的轉過身去。

坦然的面對死亡、面對結局。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剎那，小蝶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淚滴。

不僅如此，所有石人的眼睛裡，都閃過一絲淚滴。

“別走，孩子需要父親。”

小蝶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睛盯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嘴。

孩子……

父親……

呵呵……

他突然停下腳步，笑了。

……

其實，這個時候，所有的石人都已經醒了。

他們全部明白了，他們沒有反抗。

他們在等一個人。

一個獨臂男人。

那個男人，將這一切，都告訴了他們。

他們為什麼相信那個獨臂男人？

因為那個獨男人，和他們一樣，也是一個石人。

“好了，帶他們去幹活！”

蜘蛛女王看了一眼手上的腕錶，眯了眯眼睛。

畢竟，開採能量礦石的時間，可不能耽擱。

管理者們在得到蜘蛛指示後，便開始給這群石人安排工作。

石人們，也都很配合。

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