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浮光殿，桂花樹下。

武柔一踏進院中，就看見一抹鵝黃色身影靠在樹下午歇。

日光透過桂花樹斑駁地映照在地上，淡黃的桂花隨風漫天飛揚，落在江星辰的臉上，身上……

好一派美景。

武柔想著，“人閒桂花落”說的大抵就是這樣的場面了。

可是其他人呢？

這浮光殿中竟然除了江星辰這個主子，竟然再無其他人了。

武柔輕聲靠近她，看著江星辰眯著的睫毛上灑落的點點微黃，在她伸手想去幫她撣掉落花的一瞬間——

江星辰醒了。

霎那間的四目相對，一瞬間定格的美好，就好像一幅靜態的圖畫，黃衣紅衣交相輝映，桂花飄落，一切那麼的歲月靜好。

然後江星辰醒來一睜眼，就看見武皇后站在她面前，那感覺卻不亞於白日見鬼。

“皇后娘娘？”

江星辰在武皇后的眼中看見了自己那張驚慌失措的臉。

她這會兒怎麼突然來了，難道是有特殊要求要自己去做？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叫宮女跑一趟就是了，怎的還勞您親自跑一趟。”

江星辰起身下跪，動作一氣呵成。

又跪？

武柔皺眉，“不過是路過而已，誰曾想江昭儀今日偷懶，沒去鳳儀殿伺候著。”

路過？反正江星辰不信。

這指定是不知道又憋著什麼壞想整自己呢，不然大老遠的跑過來這偏僻的浮光殿。

“皇后娘娘，臣妾是給娘娘做好吃的桂花糕所以耽擱了，您快來嚐嚐看臣妾親手做的桂花糕。”

江星辰靈機一動，想到最近和武皇后一起吃飯，發現她喜歡吃的竟然和自己的差不多，馬上把自己和阿寶一起做的桂花糕端了上來孝敬武皇后。

桂花糕看起來小巧細緻，吃起來鮮軟可口，入口即化，武柔忍不住多嚐了兩塊。

“皇后娘娘喜歡的話，以後我天天給你做。”

甜美的笑臉，看的武柔的心都要化了。

一時間都不知道是桂花糕甜，還是江星辰更甜。

“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逼你。”

聽到武皇后這麼回應，沒得把江星辰嚇到了，皇后呀皇后，我這是場面話，你聽不出來嗎？

天天吃，你不膩嗎？

吃了桂花糕的武柔明顯開心了許多，還問起了浮光殿的其他人來。

就知道你要問你派過來的那個眼線。

“阿寶臣妾叫她去幫我取家書了，劍梅姑姑去幫臣妾取月例銀子去了。”

江星辰笑嘻嘻的說著，反正都是乖乖的，沒有幹別的壞事。

武柔才想起來，自己先前雖說是為了保護她，才刻意的冷落江星辰的。

但是在別人眼裡，那就是自己不喜歡她，宮中的人慣是拜高踩低的，也難為她了。

“做了本宮的人了，便不要住這偏僻的浮光殿了，本宮給你換個宮殿。”

武柔環顧四周，果然簡陋得很，花瓶擺設一應俱無，桌椅甚至還有劃痕。

“不用了，不用了，我很喜歡這兒，特別是院中的那幾棵樹，那梅花樹我非常喜歡，皇后娘娘可能不知道，臣妾家中也有一棵梅花樹，為著那棵梅花樹，臣妾還給院子取了名叫大梅院呢！等到了冬天，我也做梅花酪給皇后娘娘吃呀！”

江星辰越說越高興，甚至還你呀我呀的說著，忘了本該有的禮儀。

為何會不知道？

大梅院，你信中時時刻刻提到的地方，要不是這浮光殿中有這麼幾棵梅花樹，宮中偏僻的殿宇何其多，我會特意選擇這裡嗎？

武柔正想著，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小姐，家裡來信了，說是少爺已經授了翰林院修編，是個正七品的官呢！”

阿寶的聲音隨著她的人踏進殿中。

阿寶，我知道你是哥哥的小迷妹，但是你先別迷妹……

武皇后還擱這呢？自己冒充哥哥和她寫了兩年的信，末了末了，她約哥哥出去，沒約的成，肯定還氣沒消呢。

“晚上再來鳳儀殿伺候。”

宮裡允許宮妃與家裡通訊，武柔想著，既然她哥哥授官了，她現在肯定也超級想看家書，那就別打擾她了。

完了！

阿寶提到哥哥，肯定叫武皇后生氣了。

江星辰呀江星辰，叫你手賤裝成哥哥去英雄救美，這下子看你晚上怎麼過。

想起三年前，嘉定樓的那場大火。

江星辰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右臂，那有一片火燒過的傷疤。

這麼多年了，這傷疤有時候還會隱隱刺痛。

但是，她從來不後悔，以這傷疤換來武柔的生，這麼美好的天之驕子，就那麼死去了多可惜。

“以後在皇后娘娘面前，不要提到哥哥，知道嗎？”

江星辰見阿寶有些不明所以，卻也不便和她過多解釋。

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

就比如很快要發生的事情，江星辰就覺得自己沒有帶阿寶在身邊是很對的事情。

在鳳儀殿吃晚飯的時候，劍心突然進來說獻德帝來了。

江星辰在這裡也有很久的時間了，根本沒有見過那個老頭過來，今日真是奇了怪了。

“你到內殿去等我。”

武柔說著示意劍心把江星辰帶到她的內殿，也就是睡覺的地方。

這裡是江星辰來伺候這麼久以來，從未來過的地方。

“聽說皇后把陸嬪關在了披霜殿內，此時想來不妥吧。”

這個老皇帝，幾老十歲了，自己管不動後宮，叫我來管，還要來橫插一腳。

武柔心中暗自生氣，表面卻依舊笑嘻嘻地回應：

“這些都是小事，臣妾在後宮要立住腳，幫您查出陸皇后的死因，自然需要一些手段，也只怪陛下太寵著陸嬪了，臣妾不得不殺雞儆猴了。再說了，陛下可是不知道，陸嬪在關禁閉之後還與沈美人發生爭執，那天沈美人哭到臣妾這裡的時候，臣妾也很是心疼呢！”

武柔的一番話，獻德帝聽沒聽的進去是一回事。

躲在內殿的江星辰卻聽了個真真確確。

獻德帝要武皇后查陸皇后的死因？

陸皇后不是病死的嗎？

難道有什麼貓膩不能？

她驚訝之餘，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櫃子，指腹傳來的凹凸的手感更是叫她驚詫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