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氣很好,我和雲野坐在馬車中,玄武和曲竹在最前面駕車。月玄和青龍在側方騎馬,白虎和柳千憶在後方。

我們一直朝東前行,這無異於大海撈針但眼下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九冥司的總部應該不會在任何一個國界或州界內,所以我們主要的探查重點在這些界域之外的地方。

很零散,要走遍每個角落,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掀開車簾,透過小窗看著外面的情景,如今已經走了好幾里路,環境也有了些許變化,不似幽州南陽草木茂盛,曲水流觴。

地面上的土很稀鬆,看起來很貧瘠,有些荒涼,偶爾可以看到幾個百姓,想來應當是生活在地界外的流民。

我正看的專注,一隻手從我的腰處摸,將我原本有些涼的腰,摸的發熱,和身體其他部位的體溫截然不同。

我按住了雲野作亂的手,“鬧什麼?”

“外頭有什麼好看的。”他把腦袋搭在我的肩上,也朝外看,我們的頭就這樣靠在一起,青龍騎著馬,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轉過頭來,便看到了這兩顆頭。

他有些詫異的抽了一下嘴角,而後把頭轉了回去,面上露出了些嫌棄的表情。

我抬手把雲野的頭推開,“另一邊也能看,非要和我擠一起做什麼。”

“主人。”

我能感受到他的尖下巴在我的肩膀上磨了磨,我那隻將他往旁邊推的手莫名其妙的散了力,在他頭頂上摸。

“好了,休息會兒吧。”我拉上車簾。

沒休息多久,月玄便敲了敲馬車,“師父,我們前面有一個商隊。”

我拍拍雲野,他伸手掀開車簾,我問道:“多少人?”

“大概有二十幾個。”

“有什麼異常嗎?”

月玄搖搖頭,“看著就是普通的商隊。”

我點頭,示意他們繼續往前。

與商隊並行的途中,我才發現,這商隊是用駱駝來拉貨的,也就是民間流傳的我“駝鈴商隊”。

駱駝的背上揹著用繩子綁起來的貨物。

那些商人注意到我的視線,眼神變得警惕、兇惡。

我收回視線。

“主人。”雲野面露不善的盯著外面的商人。

“沒什麼異常。”

越過商隊,我們便在一處偏僻簡陋的客棧歇腳,這裡是一個小村落,村民不多,周圍是田,種的是一些常見的菠菜、胡蘿蔔。

這裡的村民看起來不是很正常,一個個佝僂著背,幹活時眼睛不自覺的往我們的方向瞥。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背後陰森森、涼颼颼的。

可附近全是荒野,就這一塊地方可以停留休息。

我下了馬車,簡單的環顧了四周,不對勁。這裡看起來很貧窮,村民僅僅靠菜地裡的食物為生,但每個村民的手腕上,脖子上卻都戴著金首飾。

整體給人的感覺很矛盾,甚至可以說是有些詭異。

荒無人煙的郊野,莫名其妙的出現了這麼一個小村落,與周邊百姓密集處隔了幾十里路,本應是閉塞,難以生存的。

但瞧著這裡的村民,生活的有滋有味,仔細看能發現,這邊的老婆婆格外的多,女人比男人要多得多。

客棧裡,總共就只有三間房,房裡就一張床一張桌子,房子並不堅固,風吹來,便可以聽到木板的“咯吱”聲。

“主人,這裡怪怪的。”雲野皺著眉,渾身處於一種戒備的姿態。

我沒有否認,“休息一天,明天出發。這裡不能久留。”

到了夜裡,整個屋子只有一盞小小的燭火,陰暗的房被這小小的火苗照的通亮,我和雲野坐在床頭,久久沒有吹滅這盞燭火。

我靜靜地聽著房外的動靜,蹣跚的腳步聲伴著夜裡的火光,幽幽的飄蕩。

停一會兒,走一會兒,可始終沒有離開過客棧,一直在外打轉,我食指放在嘴前,示意雲野躺下了不要出聲,我吹了燭火,和他一起躺了下來。

腳步聲由遠及近,由近及遠,最後停在了窗子的方向。

風呼呼的吹著。

我與雲野閉著眼躺在床上。

此時,視窗處一張陰森可怖的佈滿皺紋的臉正笑得肆意。在月光之下蒼白無比,臉皮緊緊的貼在視窗,嘴裡裡出來的熱氣在視窗處凝成了噁心的水珠往下滴。

那張臉上閃著貪婪而又瘋狂的光,彷彿要將房裡的人吞沒,那粘稠好似散發著惡臭的視線在房中人的臉上肆意的遊走。

雲野幾次忍不住氣,想要起來,奈何裡側的手被我緊緊的按住。

等外面的人走了,我和雲野才睜開眼,坐了起來。

雲野的臉色很差,像是吞了一百隻蒼蠅一般,面色發綠。

“出去看看吧。”我輕聲說。

我們正要起身,角落裡就傳來了細小的木頭移動的聲音,我連忙把雲野按回床上,示意他不要說話。

聲音停止後,空氣中突然多了一股甜膩的幽香,不好,是迷香。我屏住呼吸,扣住雲野的手,對他做口型,讓他不要呼吸。

他點頭。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門外傳來了交談的聲音。

“差不多了吧?”一個聲音沙啞的男人說。

“應該可以了。”另一個男人聲音相對要低沉一些。

“嘎吱”,門開了。

周圍很暗,什麼也看不見,我與雲野閉著眼等待著那兩人的靠近,一個男人的手剛要碰我。

雲野驟然睜眼,猛地起身兩手掐住了兩人的脖頸,像是抓雞仔似的,不費吹灰之力的把兩人舉起來,五指收攏。

那兩人拼命的掙扎著,不斷張嘴,可喉嚨裡只發出了難聽的嘎嘎聲。

他們的臉由紅變紫,由紫變綠。

雲野鬆開手,那兩人瞬間倒地,奄奄一息。

此地不宜久留。我抓著雲野的手往外走。

到了外面才發現,我們的房子被一群拿著鋤頭的村民圍住了,他們一個個如獸性大發的餓狼,但裡面卻混了幾個哆哆嗦嗦的女人,像是充數的,與旁人格格不入。

他們並不會對我們造成威脅,一眨眼的功夫,他們便痛呼求饒,我沒空搭理。

向外走,他們六人也都走出來了。外面也圍了一圈倒地的村民,以馬車為圓心。

難道是要劫財?

“怎麼回事?”

今晚是白虎和柳千憶在外守夜,柳千憶冷著一張臉道:“他們的目標是我。”

白虎臭著一張臉站在旁邊,看起來要吃人。

我看向月玄、青龍、曲竹、玄武,他們兩人一間房,“你們呢?”

月玄皺著眉搖搖頭,“我和青龍聽到外面有動靜才出來的。”

曲竹應和道:“我們也是。”

我心裡大致有數了。

“找東西把他們綁起來,先睡覺。明天一早再說。”

“是。”

我躺回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雲野大臂一伸把我圈在懷裡,“主人,先睡吧。別想了。”

我把頭埋在他胸膛前,溫熱的氣流撲在我的臉上,很有安全感,像是一張溫床。

被熟悉的氣息包裹著,我很快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