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野的傷口本來也是需要縫合的,但他堅持說自己癒合能力強,有青龍和月玄給他做擔保後,我才勉強同意。
他似乎不喜歡別人碰他,之前請老太醫給他看病時就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現在療傷的人要給他上藥,他坐在那,衣服剛被掀起一個角,身上就散發著近乎恐嚇的危險氣息。
那人手懸在空中,不敢再動了。
我無奈道:“把藥給我吧。”
“好嘞。”他趕忙放下手上的衣角,抬胳膊擦了一下臉上的冷汗,劫後餘生般的遞給我兩個藥瓶。“先把黑瓶子裡的藥粉撒上,再撒白瓶子藥粉就行。”
我點頭,讓他去忙。然後把雲野帶到房裡上藥。
我小心的脫下他的衣服,後背的傷口很深,與衣料粘在一起,拉扯衣服時與血肉黏住的部分同樣也會被拉扯。
我只好先讓他趴在床上,去拿了一把剪刀,將他背後的布料剪掉,再一點一點的把布料碎片取下來。
而後用溫水浸溼帕子給他擦拭。
“疼嗎?”
“不疼。”雲野轉頭看我,絲毫沒有傷患的自覺,平靜的讓我吃驚,他根本不關心自己的傷勢,一雙含情眼直勾勾的盯著我,“主人也有傷。”
看著他依舊是這副蠢蠢的樣子,我吊著的心放了下來,“我那傷口都已經癒合了。”
擦淨後,我開啟黑瓶子,將藥粉撒上去,他的表情依舊沒有變化,我挑眉繼續上藥,上完藥便用紗布將傷處包紮好。
“手給我看看。”
他聽話的把手掌張開,手掌上的傷口很小,但很多,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切口,藥粉也進不去,我將傷口周邊的汙漬清理乾淨,纏上紗布。
抬手摸了摸他的頭,“近日好好休養。”
他傾身把腦袋掛在我的肩膀上蹭,“主人陪我。”
我點頭答應了。
如今已經到了幽州的地界,再加上我們手上有人質,九冥司對我們構不成威脅。
但為何大司命不讓他們進入幽州呢?
九冥司能達到如今這般勢力,必然不容小覷,沉澱多年。但幽州卻從未聽說世間竟還有這麼個殺手組織。
“主人……”雲野埋在我的脖頸處,扭了扭腦袋,唇瓣在我脖頸的面板上廝磨,時不時的啄一下。
他知道自己現在身上帶著傷,我不能拿他如何,便肆無忌憚了起來,這個時候倒是機靈的很。
我好笑的拍了一下他的臉,“撒嬌?”
他輕輕的“嗯”了一聲,動作不曾停下,似乎是怕錯過了這次便宜下次就沒有了。
見他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我的嘴角抽了一下,“皮癢?”
聽到這兩個字他“嗖”的一下坐好,一臉無辜的望著我,看上去無比正直,與剛才在我脖子上作妖的模樣撇了個乾淨。
他手上、身上還綁著紗布,我沒追究,曲起食指關節,在他額頭上敲了一下,便揭過了。
我打算去看看月玄他們怎麼樣了,雲野非要跟著,見他閒不下來的樣子,我隨他去了。
一過去就見月玄和影連聊的相當火熱,眉飛色舞的。影武坐在離他們很遠,閉著眼。
兩名醫者在旁邊給他們縫針,他們倆時不時的皺眉慘叫一聲,而後繼續噼裡啪啦的,疼痛完全不影響他們說話的速度與激情。
影連顫了一下脖子,“哎呦,疼死我了!我和你說啊,我之前覺得判官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我看都不敢看一眼!五個判官啊,竟然被我們擊退了,還抓了個人質回來,太牛了!”
月玄眉毛一揚,面板被針刺入,又疼的皺了起來,“我師父和我主上對付他們,那就是動動腳趾頭的事!別說五個判官,就算來十個都照打不誤,通通不在話下!!”
影連對他的話非常贊同,想擊掌,奈何他有一隻手受傷了,但這並不會影響他,他激動用健康的手拍著自己的腿。
“可不是!誒呦,真疼……我現在跟著你們啊,是天不怕地不怕!之前每天戰戰兢兢的就怕拿不到解藥一命嗚呼了,現在有一整瓶,那是吃都吃不完啊!”
……
我停步在他們不遠處,覺得沒有什麼上前探望的必要了,這牛吹的,甚是聒噪,我都沒好意思聽。
我回頭,就見雲野眉頭蹙著,嫌棄的表情毫不掩飾,好似下一刻就要吐了一般。表情前所未有的豐富。
我稀奇的瞧著他,他察覺到了我的眼神,他朝我看來,剛才那溢於言表的嫌棄剎那間就消失了,“他們吵到主人了?”
我淡笑著搖頭,“走吧。”
到了主殿,便看到闌銀正勤懇的搖著扇子伺候著慕若兮,她的小臂和腹部都受了傷,但好在傷口不深。
自我們從臨安來這之後,他們便沒再坐過主座,這會兒也是在次座坐著。
如今天氣有些轉熱了,但我身體偏涼,除了覺得被長髮蓋住的部分有些悶外,並沒有很熱。
在主座坐下,雲野非要給我扇風,我說不用,讓他坐下好好休息,他非是不聽,倔得很。
我把他扇子拿過來,還沒說兩句話,不知怎麼就又變到他手上去了,來來回回了幾次,我只好認命的享受著他的伺候……
闌銀與慕若兮被逗得直樂。
我看向慕若兮,“最近你好好在休息,南陽的事我來處理就好。”
慕若兮也沒和我客氣,揚起笑,“那就謝主上啦。”
“青龍去哪了?”
“他啊,帶那個判官去地牢呢。”
我點頭。
青龍的功夫如何,其實我並不是很清楚,平時就見他吊兒郎當的樣子,沒見過他打鬥。
與判官一戰後,我發現他的功夫很不簡單,對付冥水時遊刃有餘,步步緊逼。
在他們布迷風陣時,明明空間狹小,極難躲避,他卻毫髮無傷,甚至還拉了我一把。
除非他能完全看破迷風陣中,戰刀與棒錘的路徑,不然很難解釋他的行為。
他的功夫很有可能在我之上,但應該不及雲野。
還有一點值得懷疑,他似乎不像所表現的那麼玩世不恭,相反他非常縝密,故意在藏拙。
在判官打算佈陣之時他的距離明明離我和雲野不近,但佈陣後,他卻在我與雲野身後,這隻可能是他提前看破了他們的陣法,想保護我與雲野。
之前在禁淵,懷疑白虎在毒蠍暴露的時候,他是故意表現出自己毫無智謀的樣子嗎。
我心下存疑。
但畢竟他現在並未對我們不利,即便我知道他故意隱瞞真實實力,我也不會為難他,只不過多一個心眼,會稍微提防著些。
我起身打算去地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