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巳燕從臨安傳信,讓我們儘量留在幽州,別去外面太長時間。來南陽時,考慮到他沒有內力,便讓他暫時在滄凌管事,不至於臨安的事無人處理。
我們四人很默契的進行了偽裝,穿著普通百姓的衣服,並攜帶了九冥司的衣服與令牌,方便晚上行動。
青龍本來要帶著他那把破扇子,被雲野強行阻止了。
到了九冥司分部,月玄與青龍會在外面守著,若有任何異動便打暗號,我與雲野會潛入裡面。
找到閻羅的位置,逼問他暗殺之事及解藥的位置。
由於不知潛入後是否有機會離開,以及閻羅的身手如何,所以變數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大的。
若到最後,魚死網破,月玄與青龍便會來支援,總的來說就是我們四人對抗整個九冥司分部。
但如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若是派暗衛來目標太大,九冥司眼線眾多,必然會露了馬腳。
按照黑衣人說的話,我們走到了南陽地界外不遠處的衚衕,由於此處並不在幽州地界內,百姓大多貧苦,屋子也破舊不堪。
衚衕外來往的人不算少,但並未有人走到衚衕裡,我們四人便暗藏在衚衕附近觀察了一會兒。
偶爾會有人入衚衕,但大多都是蒙著面,想來應當是散佈在外的殺手和九冥司內部的人了。
白天潛入的成功率並不高,我們找了一家客棧,打算晚上再伺機行動。
眼見著天越來越暗,我們換上了九冥司的衣服,帶上令牌,從客棧的窗子飛了出去。
我先走入衚衕裡,雲野隨後會跟來。
衚衕裡很窄,地面泛著銀光,不時有凸起的石塊,走到暗門處,我按照白日發現的暗號,在門上敲擊了四下,敲擊的時間間隙長短長短。
門由裡開啟,我邁步跨了進去。
視野驟然開闊,小小的暗門裡竟然藏著這樣一處暗地,黑衣人隨處可見,周圍非常的暗,每隔一段距離有一個很小的火苗掛在高處。如鬼火一般幽幽輕蕩。
我定神,朝一個方向走去。中途與好幾個黑衣人擦身而過,不過對方似乎並未在意,沿著這條路一直往裡走,周圍的空氣慢慢變得稀薄而冰冷。
“喂。”我心下一冷,猛地轉頭,一個黑衣人正蹲在屋簷上,嘴裡叼著一根草,看到我後跳了下來,走到我面前。
“我怎麼沒見過你?”他眯著眼睛朝我靠近,如果不是因為他身上有股隱秘的殺意,看著他的笑眼,我幾乎要以為他只是出於好奇。
我將臉撇到一邊,“滾開。”,說完便繼續往前走。
“誒,等等我。”他跟在我身後,寸步不離,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根本不知道這條路走下去是哪,一定會被懷疑的。
我當機立斷,轉身抬手要掐他的脖子,他身體往後一仰,躲了過去,“別生氣嘛,你是九冥司派來的新人?交個朋友嘛,你是去交任務嗎?”
眼前的人只露出了一雙挑花眼,其他地方被捂的嚴嚴實實的,什麼也看不出來,不過沒有方才的殺意。
我也不知道為何被我一攻擊,他的殺意便瞬間消散,好似從未有過。
“與你何干。”
“你這話就見外了,大家都是九冥司的人,怎麼這般生疏,都是朋友嘛。”他熟稔的把手放在我肩上,親熱的拍了拍。
我一陣噁心。反問道:“你不用去做任務?”
“哎,這我就要和你說說了。”
……
我並不是很想聽。
在他開口之時,轉身繼續往前走。
他並沒有對我的冷漠太在意,自顧自的在我旁邊唸叨,“我的朋友被派出去做任務到現在還沒回來,我最近一直在等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幹嘛去了,這麼慢。”
他說著懊惱的搖搖頭,繼續道:“我和你說啊,最近都沒人陪我聊天,之前都是他們陪我的,我都寂寞死了。好不容易等來了你,你就陪我聊聊嘛。”
我冷酷的看了他一眼,“滾開。”
他毫不在意的向我靠近,“你剛來,知道路怎麼走嗎?要不要我帶你,我可是在這兒呆了三年了,對這兒可以說是瞭如指掌。”他自信的拍了拍胸口。
有他跟在我旁邊,我本以為自己會變得無比顯眼,可奇怪的是,來往的人看都未曾多看我們一眼,好似多看一眼都髒了眼睛。
甚至有些黑衣人,經過我們身邊時,速度加快,生怕被牽連一般。
“閻羅在哪?”我開門見山。
“你找閻羅啊,就前面走到頭右拐,第二個亮著燈的屋子。”他手抬起來往右邊指了指,“你找他幹嘛?彙報任務嗎?你去閻羅那我就不跟著你了。”
我點頭,腳步加快,生怕他改變了主意。
剛右拐,我就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氣息,是雲野,就在我左後方,我沒回頭,繼續往前走。
這裡沒什麼人,想來應該是有事找閻羅才會過來,正常情況下黑衣人不會來這邊。
肯定了周圍除了我與雲野沒有其他人,我轉身看了他一眼,他朝我輕點了一下頭。
我朝那屋子靠近,裡面有人在交談,我跳上屋簷,蹲在黑色的瓦磚之上,小心的掀起了一塊不易被屋內人察覺的瓦磚。
雲野在一旁給我望風。
一切都比想象中的要順利很多。我靜下心,向下望去。
屋內一個坐在座上,應當就是閻羅了。另一個是黑衣人半跪在地上。
座上的人道:“他們還沒回來?”
“是。”
“再派人,那個女人留不得。”,他的手放在桌上,食指一下一下的敲擊著。
黑衣人猶豫了一下,恭敬道:“大人,我們派了三次人都未成功,那個女人定然不一般,我們的人對她一無所知,實在是……”
閻羅的一掌打在桌上,厲聲道:“無論如何,一定要殺了她。不然我就殺了你!”
“大人饒命……我們對幽州的瞭解少之又少,實在是不從下手……”
“你們自己想辦法。”閻羅厭惡的揮手讓他下去,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煩躁。
黑衣人走後,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我與雲野交換眼色,一同踏入了閻羅的地盤。
座上的人還是那副上位者的高傲姿態,“又有什麼事!”
我恭敬的半跪下來,動作的一瞬間,雲野猶如一陣風只一瞬便到閻羅身邊,閻羅的表情中的厭惡都還沒來得及收起,一隻手便緊緊的掐住他的脖子,點了他的啞穴。
我冷冷的起身盯著眼前在雲野手裡無謂掙扎的小丑,質問道:“你想殺我?”
他一下便知道了我的身份,眼神變得無比兇狠,可脖子被雲野死死的掐著,如同案板上的豬,待人宰割。
“我會解開你的啞穴,你最好如實交代,若是呼救,你脖子上的手便會掐斷你的動脈,聽明白了嗎?”
他的眼神隨著我的話暗淡下來,最後小幅度點了一下頭。
我趁機解開他的啞穴,雲野的手往裡按了些幾乎是把刀口抵在了他的動脈處。
他渾身僵硬,絲毫不敢動彈,閉上了眼,冷汗送他的額頭直直的往下流,浸滿了整張臉,“九冥司有一死令就是不得入幽州。前段時間有一個僱主要你,送來了十箱黃金,我,我昏了頭便接了這單。意識到你身份不簡單,便想了結了你,以免九冥司發現後追究。”
“死令?誰下令的。”
閻羅的瞳孔瞬間爬滿了恐懼,如同被鬼怪侵蝕了一般,活氣緩緩散去,只剩下濁濁的死氣,“是大司命。”
“他是誰?”
閻羅好似聽到了笑話一般,抽了下嘴角,“我怎麼可能知道,我不過是九冥司的一個小嘍囉。”
我皺眉,知道問不出什麼有利的線索了,“解藥在哪?”
“什麼?”
“別裝傻,殺手定期服用的解藥。”
雲野的手又往裡摁了些,閻羅五官瞬間痛苦的扭曲在一起,贅肉和皺紋爬滿了整張臉。
他發不出聲音,朝桌案上的花瓶指了一下,我抓住瓶口處的枝幹,連根拔起,土中埋著一個黑色的瓶子裡面是球狀藥丸。
我把它裝好時,剛想讓雲野把閻羅打暈,就見他兩指一動,閻羅瞬間全身抽搐,嘴裡不斷湧出血液,兩隻眼睛死死的睜著,整個人就這樣癱軟了下去,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我盯著地上的屍體,咬著牙憤怒的看向雲野,我明明說過若是閻羅全盤托出,便將他打暈逃出,當時雲野本是應下的,現在卻先斬後奏。
雲野平靜抬頭對上我的視線後,神色躲閃。
如今不是找他算賬的時候,我忍著怒意,與他一同破窗而出。
本想混進黑衣人中藉機離開,沒想到在半路上,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