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幹什麼?!”於小言一邊往那邊跑去一邊喊道。

黑暗中的兩個人見有人往這邊來了,終於停住手走了。

於小言上前去扶起李乘風,剛下過雨的路面還是溼的,李乘風身上也沾了不少的泥點,於小言從揹包裡拿出紙巾,幫他擦拭著。其他地方倒是還不嚴重,只是有些紅腫,但是被燙傷的手,本來就有一些水泡,這下子水泡已經破掉了,裸露著新生的橘粉色的面板。

“謝謝。”

於小言看得觸目驚心:“他們是誰,怎麼這麼過分?”

李乘風默不作聲,踉蹌著站起來,拾起地上的100元錢,默默揣進了口袋。

“我送你去校醫院吧,你手上的燙傷,需要馬上處理一下。”於小言說道。

“不用了。我回宿舍再抹點燙傷膏就行了。”

於小言焦急地說道:“不行!你的水泡已經被擠破了,再抹燙傷膏,只能增加感染風險,到時候就麻煩了,現在需要抓緊時間處理。走吧,去校醫院。”

於小言的語氣不容置喙,李乘風想了想,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二人便往校醫院去了。

“剛才那個人是孫俊明。”他默默地說道。

“哦。”

李乘風看著她:“你不問我,他們為什麼打我嗎?”

“這都不重要了,先把你的手治好吧。”其實,不需要李乘風再說什麼,於小言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了。剛才那個人是孫俊明,他從一開始就不滿於小言頂替他首發,所以利用比賽暗中操作菠菜,買通了李乘風打假賽故意輸掉,這樣他既能報自己的一箭之“仇”,又能賺個盆滿缽滿,真是一箭雙鵰啊。

打假賽,是各種體育比賽中最深惡痛絕的行為,雖然他們這個不過是學校內的一個小比賽,但也凝結了參賽選手的辛苦訓練還有觀眾們的熱情參與。自己曾經那麼信任的隊友,竟然也為了錢參與到打假賽中,這讓於小言十分不齒。

到了校醫院,醫生看了一眼李乘風的手,說道:“你這水泡不是今天才破的吧,已經有點發炎了。”

“嗯,前兩天睡覺的時候,不小心壓到了,壓破了。我以為沒事呢,然後又趕上今天,摔了一跤,在路邊磕到了。”

校醫一邊準備工具,一邊說道:“你壓破的第二天就應該過來處理一下,那還比較簡單。現在得掛幾天水了,消炎,燙傷的地方也得每天過來換藥。”

說著校醫對於小言說道:“同學,你過來幫個忙,幫我按住他。”

“啊?好。會很疼嗎?”於小言問道。

“不會很疼,就一點點,不過因為是在手上,很多人手會不自覺地往後縮,還是按住比較保險。”校醫說道。

於小言上前按住李乘風的手臂,看著校醫一點一點地不知道用什麼藥水在清創,然後又是類似碘伏顏色的藥水消毒,最後撒上了一種藥粉,她能聽到李乘風疼得吸了一口涼氣。

“再忍忍,馬上就完了。”校醫取出紗布,用紗布包紮好,說道:“不能沾水,這幾天別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手儘量少活動,睡覺能別壓著還是別壓著,明天再過來換藥。現在給你掛個消炎的針。”

“醫生,不掛針可不可以?”

“不行,你這個已經發炎了,不掛針,明天該發燒了。那你倒是早來啊,早來早處理好,就不用掛針了。”

“那行吧。”

“不過這麼晚了,我要下班了,你去大廳裡吧,等會有護士給你掛針,應該不到1個小時就滴完了,滴完喊她給你拔針就行。這個同學,你先去交個費吧。”

於小言站起來道:“我去吧。”說著就去交費了。

待她回來時,李乘風已經在大廳裡坐著,打上點滴了。

“師哥,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於小言正要走的時候,被李乘風叫住了:“小言,我知道我這麼說,也不能抵消我的錯。但我還是想說對不起啊。還有其他的隊友們,對不起你們。”

於小言聽了這話,一時愣住了,她覺得打假賽的人可恨,可是又覺得眼前的李乘風有點可憐:“所以,師哥,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為了那兩千塊錢?”

“是啊,就為了那兩千塊錢,兩千塊錢是你們2個月的零花錢,但卻是我奶奶半年的收入。她年紀大了,靠在村裡收廢品供我上學。”李乘風放空了眼神,望著遠處說道:“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後來他們就各自有了新的家庭,從此我就是多餘的了。從小學起,我就一直被班上的同學欺負,他們說我是野孩子,罵我,打我,孤立我。”

他繼續說道:“我能做的,只有努力學習,好擺脫那個地方。終於上了大學,我以為在這裡會有一個好的開始。誰知道,還是被孫俊明那一幫人盯上了。從認識我之後,他就經常讓我給他跑腿,幹這幹那。今年他知道打不了首發之後,就一直琢磨著怎麼使壞。於是,他找上我,讓我配合他打假賽。起初我是拒絕的,但是他三番四次到火鍋店去找麻煩,今天打碎店裡的碗,明天去找點茬。我終於沒有辦法了,才答應了。”

於小言不解地問:“可是怎麼會,這不過是學校裡一個小比賽而已,獎金也只有那麼一點,為了這麼個比賽做這麼多壞事,他圖什麼呢?”

李乘風冷笑一聲:“這誰知道呢,可能是不甘心吧。跟農學院那場比賽打完之後,我就後悔了,不想再受他的擺佈,於是故意把手燙傷了,沒想到,他還是不肯罷休。”

“那接下來的比賽,他還會有動作的,是嗎?”

“是。”李乘風將手中的錄音筆交給於小言:“這是你上次給我的,讓我覆盤用的,今天正好派上用場了呢。”

“難道,剛才?”

“沒錯,今晚的對話已經錄製下來了,如果孫俊明再有什麼動作,需要人證物證,你可能用得到這個。交給你吧。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

於小言接過錄音筆,將它放進包裡。轉身走了兩步,又想起什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