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於小言去食堂吃飯，發現三樓有個視窗前面排了長長的隊，走過去一看，原來是烤羊排視窗。奇怪，學校什麼時候有賣烤羊排的了？自己一點也不知道。
“你也來吃這家烤羊排啊。”潘斌在於小言身後說道。
“哦？這個烤羊排很好吃吧，有這麼多人排隊。”於小言問道。
“是啊，這個視窗每天都這麼多人呢”潘斌說道：“不過看這樣子要排好一會了。”
“正好我今天已經訓練完了，反正沒事，那就排一會吧。”
潘斌嘆口氣說道：“真的沒道理呀，你們已經那麼強了，還要抽這麼多時間訓練啊，到時候第二輪打我們的時候，一定要手下留情，不要讓我們輸得太慘哦。”
“哪裡，潘斌師哥，你們學院最近忙著收豆子，記錄，寫論文，是比較忙啦。”
“哈哈，你別叫我師哥了，直接叫我潘斌就好了，或者叫我斌斌。”
“額？這....”於小言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只能扭頭看著視窗前面的展架，說道：“哪個口味比較好吃啊，孜然味，麻辣味，還是黑椒味？”
潘斌看著於小言有點窘迫和害羞的樣子，開心地笑了起來：“哈哈哈，不逗你了，隨便你想叫什麼就叫什麼吧。”
二人排隊排了二十多分鐘，終於買到了那份美味的烤羊排。於小言卻並沒有在食堂坐下吃，而是選擇打包帶走。
“你不在這裡吃啊？打包帶走回去就涼了不好吃了。”潘斌說道。
“那也沒有辦法了，潘斌師哥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於小言帶上烤羊排，照例來到體育館後的空地，此時夜幕籠罩，這裡已經人煙稀少。
她開啟包裝盒，摸著手鍊唸了一句詩：“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好香的味道啊，是烤羊排嗎？”林然說道。
“你是什麼狗鼻子啊，這麼靈”於小言笑著說道：“還熱乎著呢，快吃吧。”
看著林然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於小言說道：“吃得這麼香啊，你真應該去做吃播，看你吃飯真的有種幸福感哎，特別有食慾，保證能火。”
“喂，你不會真的把我當人看了吧，”林然一邊吃一邊說道：“我在人世間，是不能讓太多人看到我的臉的，否則100天后，我消失的時候，處理起來會很麻煩。”
聽了這話，於小言的心情突然一下子低落了起來，這些天來的相處，已經讓她忽略了林然不是人類的事實，她把他當身邊一個好朋友看，聽取他的建議，把身邊有趣的事情分享給他，都快忘了100天的事情，這麼算來，還有不到2個月，林然就會在她存在的這個世界不留一絲痕跡地消失。
想到此處，於小言喃喃自語道：“時間過得真快啊。”
“是很快啊，我還記得開學第一天見你的樣子呢。感覺你最近有些變化啊。”
於小言和林然蹲坐在路邊，她看著天上的星星說道：“可能是吧，最近不止你一個人這麼說呢。我好像變得更自信，更有力量了。”
“嗯？這麼一說確實是哎，你怎麼做到的？”
於小言接著說道：“你不是之前給我列過書單嗎，裡面有一本文學理論的書，正好我們文學院也有這門課，雖然好多同學都覺得這門課程非常枯燥，但是我卻越看越有興趣。關於什麼是文學，文學的標準，古今中外的文學家、藝術家提出各種理論，有過各種標準、流派的大討論。”
林然嚼著羊肉說道：“沒錯啊，所以，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突然發現，我從前是多麼淺薄，我覺得自卑，是因為我總是在用別人的標準衡量自己。當我把看待自己的方式改變之後，就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以前我以為自己不夠好看而自卑，而現在，我仍然希望我能更好看一點，但不會過分執念了，因為我自己的標準裡，我對我的要求，不再只有好看，漂亮，我希望我是一個溫柔而有力量，堅定，勇敢，智慧，善良的人。”
“你的意思就是，你接納了自己的不漂亮？”
“對啊。”
林然笑了一下說道：“孺子可教，這，就是知識的力量啊。不過其實也沒有那麼複雜，美是客觀的，也是主觀的，我就覺得你比周美琳好看多了。”
“真的嗎？你真的這麼覺得嗎？哈哈哈哈哈哈哈。”銀亮色的月光下，於小言發出爽朗的笑聲。
林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小姑娘，剛才還一副看破紅塵的態度，這會聽了一句誇獎就這麼開心：“難得呀，很多人根本就讀不到文學理論的精髓，總覺得這門課就是在浪費時間白扯，很多人都是能逃就逃，看來你還看出點門道兒。不過還早得很，文藝學，美學，哲學，要有足夠的知識儲量才能真正入門，你還早得很呢，加油吧。”
沒有人想到，在體育館後面這片雜草不生的空地上，兩個人在月光下，暢談文學和哲學。於小言一聊起來就停不下來，給林然分享了選修課上哲學老師分享的一個命題——“電車難題”，一個人的生命和五個人的生命，應該如何抉擇？
“如果把這個命題寫進武俠小說裡，一個大俠為了救一群人的性命，而不小心捨棄了一個人的性命，由此引發的一系列恩怨情仇的事件，一定很精彩，你覺得怎麼樣？”於小言回頭一看，林然吃完烤羊排之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倚著牆壁睡著了。
於小言心想，什麼嘛，還說自己是神仙，明明就是個小孩子一樣的，吃完就犯困。於小言看著林然睡著的樣子，心想，他怎麼又把口罩戴上了，這樣睡覺會影響呼吸吧，於是蹲下來，幫他把口罩摘了下來。
摘下口罩的一瞬間，於小言似乎被什麼東西擊中，她以前從沒有像此時這樣安安靜靜地觀察過林然，這張臉，她似乎以前見過，一個多月前校門口，絕對不是初見！沒錯！可是在哪見過呢？為什麼會有這樣一種熟悉的感覺？
於小言把自己腦子裡能想到的人，想到的地方，都過了一邊，似乎都沒有林然來過的影子。不對，於小言有種強烈的感覺，最近幾年內，她和林然一定在某個地方見過。
“阿嚏！”林然一個噴嚏把自己打醒了：“我睡著了？”
“嗯，你吃完了就睡了一會。”於小言說道：“幹嘛總戴個口罩啊。”
“耍帥囉，這樣是不是很有神秘感？”林然說道。
“可是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是沒有戴口罩的。”
林然驚奇地說道：“那當然了，那時候我要是能戴口罩，那才叫離譜呢，”林然突然停住，好像意識到哪裡不對勁：“我是說，咱們第一次見面，我當然要真面目見人啦，這樣顯得比較真誠嘛。”
“哦，這樣啊，我還以為，我們更早以前的時候見過呢。”
林然摸著後腦勺笑笑：“怎麼可能嘛，哎呦，天都黑了，你要是沒事，那我回去了。”
於小言從揹包裡拿出一張門票遞給林然：“後天，下午2點半，記得來看哦。”
“行吧，我考慮一下，要是不忙，就去，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