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清林然是暈了過去還是怎麼，“林然，林然！”於小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用手放在林然鼻子前探了探鼻息，還好，還有氣兒。
她站起來喊道：“司機大叔！”，剛要問能不能去醫院，衣角卻被林然拉住了，於小言回頭看，林然已經醒了，他做了個“噓”的動作，示意她不要說。
“你醒了？”於小言悄聲說道，林然點點頭。
司機大叔問道：“誰喊的？什麼事兒？”
“哦，沒事，我，我想上廁所。”
“上廁所？你等會啊！再有個二十分鐘就到了。”司機回道。
“你剛才怎麼了？嚇死我了。”
林然摸著心口說道：“簡單來說，剛才是一波神罰，因為我們做了錯事。不過還好我是實習期，所以只是簡單的警告，後面再做錯事，就沒這麼簡單了。”
“什麼啊，怎麼會這樣？小說裡主人公有了神的幫忙，不是就等於開了金手指嗎？那叫一個所向披靡。還有，我們做錯事指的是今天打架了嗎？”
“你那腦袋瓜裡天天想什麼啊，我要是有金手指，我直接讓灌你們倆迷魂湯不就完了，讓他一生一世永遠愛你。”林然說出口這句話，就有點後悔，連忙找補道：“錯事，不是指打架，我沒有用神力與他打，我們做錯的地方，是沉溺一段已經失去的感情。”
“沉溺？”
“在神界看來，我們今天來這一趟，就是錯誤的，你這些天的執迷不悟，也是錯誤的。”林然接著說道：“東漢末年，有個叫孟敏的人，買了一隻陶罐，在路上不小心摔破了。孟敏連看也不看一眼，徑自走了。路人覺得奇怪，過去問他：“你的罐子打破了，怎麼連看也不看一下呢？”孟敏回答說：“罐子已經破了，看它又有什麼用呢？””
於小言說道：“在你們神仙看來，只有做到孟敏這個程度，才算是正確是嗎？”
“沒錯。在神的眼裡，任何沉沒成本，都是不值得沉溺的。”
“我知道了，這個所謂的錯事，指的其實是在感情過程中的錯誤，是嗎？那如果我繼續犯錯，你會怎樣？靈力消散是什麼意思？”
“靈力消散之後，我就無法維持人身了，可能會變成一棵樹，一株草，休眠一段時間。”
“休眠多久，會再甦醒嗎？”
“你怎麼這麼多問題？甦醒的時間我就不知道了，也許幾個小時，也許幾天，也許幾年，也許根本就不會再甦醒。因為我之前輪值財神和智慧神，根本就沒有經歷過靈力消散的事情。”林然攤手說道。
“這，這也太坑了吧。原來現在神仙也這麼卷。”於小言不禁嘆了口氣，低下了頭。
“哈哈哈哈，嚇到了吧，騙你的，我可是神哎，哪有那麼脆弱。”林然依舊是笑嘻嘻地說。
“一點都不好笑。”於小言翻了個白眼，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車到了學校，林然卻沒有再提完成任務的事，只說讓於小言好好休息，轉身就走。
“喂，”於小言追上前，喊住了林然：“今天，謝謝你。”她說完就不好意思地跑開了。
林然看著於小言離開的背影，淺笑了一下。雨依舊在下，偌大的校園裡，兩人就這樣一個向左，一個向右走了。
雖然已經接近黃昏，於小言卻沒有急著回宿舍，她想在校園裡隨處走走逛逛。於小言的高考分數，已經夠報一所985大學，但她還是瞞著父母，報了山南師範大學，這所省內的一本院校。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父母、同學都有些詫異，班主任甚至單獨找她談話，問她是否要復讀。
於小言搖了搖頭，說她其實很喜歡文學，山南師範大學的漢語言文學專業，還是比較招牌的。但其實在她心裡，她知道來這所大學，理由只有一個，而現在，這個理由已經不再成立了。
她漫步走在校園中，雨已經小了很多，於小言望著天空，向上伸出左手，涼涼的雨點打在手心裡，沿著手腕流下來。她索性收起了雨傘，任由雨淋遍全身。
就這麼漫無目的地走著，今天發生的事情和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中交叉重演。走了一會，於小言看到路邊一片小草在雨中翠綠地充滿生機，十分耀眼，蹲下來看，是三葉草。聽說找到四葉草是非常幸運的事情，反正也沒什麼事，於小言索性就在三葉草中找找有沒有四葉草。
找著找著，眼前的三葉草突然讓於小言想起林然的話：“可能會變成一棵樹，一株草”，於是她背過身去，告訴自己，悲傷此刻可以像雨水一樣洶湧地來，但是一定要儘快地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