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靜之進醫院檢查的同時,中秋宴會也只好中途散了。顧家大房、二房乃至老太爺都趕去醫院探視,等待檢查結果。

只有何心怡陪著女兒在診室,其他眾人都在休息室等候結果。

顧孟凱趁亂出去了,姜曉漁見他一直沒回來,也跟了出去。

“怎麼回事?”姜曉漁疑惑地問。

婦產科主任派了助手,悄悄把結果通知了顧孟凱。

“靜之的孩子其實已經停育了,完全沒有胎心。”顧孟凱把姜曉漁拉在一邊,輕聲告訴她。

已經停育了?

姜曉漁對此不太懂:“摔跟頭導致的?”

“怎麼可能摔一下就把胎心摔沒了!”魚芳芝從背後走來,表情淡漠語氣諷刺:“她怕是早就知道胎兒的情況不好,故意弄一齣戲呢。宮鬥劇不是經常這麼演麼?”

近些年流行古裝宮鬥劇,講述古代宮廷裡各種薰香避孕魘鎮巫蠱的故事,姜曉漁一開始還有點愛看。只可惜這種電視劇都拍得太長,想要追劇簡直得有過日子的心情,看久了就懶得追了。

她甚至還問過媽媽為什麼不去拍宮鬥劇,畢竟古裝扮相很漂亮。

顧孟凱沒說話反駁,顯然是預設魚芳芝的猜測。

大家都知道顧靜之這些年玩鬧得太過,男朋友一大把不說,私底下菸酒嗑藥樣樣不差,哪有那麼容易就懷上的。

何心怡幾次三番叫她調理身體,她也都當做耳邊風,訂婚之後還常常出去開派對,付柏寒也不管,由得她隨便胡鬧。

顧靜之在訂婚之夜,當著他飛過葉子,付柏寒知道說多了沒意思,這門婚事早晚要斷。

姜曉漁挑了挑眉毛,冷冷笑道:“顧靜之口口聲聲說是我推的她,這口鍋又要落在我頭上了吧?”

顧孟凱摸了摸她的頭頂:“我已經派人取監控了。她也胡鬧夠了,顧家不能放任她再折騰。”

言下之意,現在顧家不是顧老太爺當家的時候了,顧宗輝不會對這個侄女包庇縱容。

“孟凱,你進去看看吧。你爺爺在找你。”魚芳芝指著休息室,把顧孟凱打發走了。

姜曉漁活動一下胳膊,對魚芳芝道:“媽媽不回家麼?一會兒顧靜之母女出來,又有的鬧的。別鬧出了格,影響媽媽的形象。”

畢竟魚芳芝還有電影要上映,這時候鬧出家庭矛盾來,不上熱搜才怪呢。

“我的寶貝女兒受欺負,我不能袖手旁觀呢。”魚芳芝輕輕一笑,從手包裡拿出一支女士香菸,剛想點上吸兩口,忽然想起這裡是醫院,只好無奈又收起來了。

這一套動作簡直太漂亮了,姜曉漁看得眼睛發直,心裡卻莫名其妙的波動起來。

小時候需要媽媽,她總是不在。姜曉漁多少次在半夜裡哭,希望能回到媽媽身邊去。

現在魚芳芝就在身邊了,母女感情還是那麼冷漠平淡,但姜曉漁似乎也不需要什麼了。

“突如其來的母愛,我都有點受不了呢。”姜曉漁嘴角泛著笑容。

魚芳芝也輕笑一聲:“我也彷彿是剛剛學會做母親。”

很快診室裡傳來訊息,顧靜之的孩子確實保不住,已經做了手術。

何心怡衝進休息室裡,撒潑大鬧起來。

她的面容憔悴但雙目通紅,看著姜曉漁的樣子,活像是吃人的妖怪。

“姜曉漁!都是你下黑手,靜之才會流產!你給我跪下!”

姜曉漁坐在沙發上沒動,魚芳芝淡然開口道:“心怡,你別這麼激動。靜之流產的原因,大家都很清楚。你們母女滿口咬曉漁,不過是看她好欺負,想拿她出氣罷了。”

“魚芳芝,你這個婊子憑什麼囂張!你們母女倆沒一個好東西!你們牙尖嘴利蛇蠍心腸,你害了靜之和她的孩子,你還想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她咬牙切齒的哭鬧,猛地撲在顧老太爺跟前跪下,“老爺子,你要給我們靜之做主!我必須要姜曉漁償命!是她推了靜之,害得靜之流產!老爺子,今天這件事如果不秉公處理,別說付家姑爺那邊過不去,我們何家也不會輕易罷手!”

好大的由頭!何心怡把自己孃家和女兒婆家都搬了出來。

何心怡瘋了似的撲上來,就要打姜曉漁的臉。

坐在顧老太爺身邊的顧宗輝,起身拉住了她的手臂,沉著臉怒喝:“住口!你四處搬弄是非,挑唆顧家內鬥,別以為我在港市不知道!你們何家要是願意幫你背鍋,顧家也沒什麼可顧忌的!”

眾人從未看見過顧宗輝發怒,他此時出頭,把休息室裡的人都震懾住了。

顧老太爺鐵青著臉,對架空自己權利的長子冷然道:“顧家現在要聽你的了?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姜曉漁在顧家處處與靜之作對,這次竟然手段下作,把靜之傷了不說,還把付家的骨肉害了!顧家不處置姜曉漁,有何臉面存在?宗輝,我命令你必須和魚芳芝離婚,把姜曉漁送進祠堂受刑!”

姜曉漁不甘示弱,冷笑著直視顧老太爺:“憑什麼?你們說有罪就有罪麼?”

“靜之親口說的,是你推了她,她才摔倒的!”何心怡紅著眼睛大喊大叫。

“把證據拿來,大家一起看看!”姜曉漁不屑地冷笑。

“靜之的話就是在證據!現場的人都看見了,還要什麼證據!”何心怡強詞奪理。

休息室裡,何心怡撒潑打滾哭叫,她委屈地坐在地上抹著眼淚。

顧孟凱鬆開了她的手,回頭向助理手裡取過平板電腦。

“現場的監控很清晰,靜之是自己摔倒的。”

現場影片有好幾段,有監控器的也有攝像機拍攝的。

最清晰的一段錄影裡,顧靜之笑眯眯挽著付柏寒的胳膊,全身靠在未婚夫身上,上臺階時,付柏寒想要從她手裡抽出手臂,輕輕掙脫了一下。

顧靜之緊握著他的胳膊不放,臉上的笑容凝住,猛地往下一坐,滾下了兩節臺階,摔在姜曉漁和顧孟凱腳下。

姜曉漁顧孟凱的驚異表情,也清晰地記錄在錄影裡。

“你還有什麼說的?”顧宗輝皺著眉頭,厲聲喝問。

方才所有的憤怒,都化成了羞愧與委屈,何心怡趴在地上大哭,“你們太欺負人了!我的靜之啊!你命好苦啊!”

姜曉漁滿臉不屑,魚芳芝則嗤笑道:“臺下的戲比臺上的還好看呢。心怡,你天天說我是女戲子,我看你演得比我好得多。現在出道還來得及,說不定六十歲的時候,能拿個終身成就獎。”

“好了!”顧老太爺的臉上也很難看,緊緊皺著眉頭,暗罵何心怡顧靜之都是蠢女人。

“老太爺,各位先生夫人,靜之小姐的手術做完了。付先生陪她在病房。”老管家進來得很是時候。

“我們去看看靜之!”顧老太爺說得不容置疑。

在病房裡,臉色慘白的顧靜之,緊緊抱著付柏寒,哭得全身顫抖:“我們的孩子沒了,你不能不要我!”

付柏寒的手指繞著她的一縷頭髮,抬頭看著病房外浩浩蕩蕩的顧家人,滿臉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