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當街鬧事

陸時宇站在屋簷下，看了看陸晚晚，又看了看王有財，一臉為難。

王有財急了，直接道：“時宇，你留下吧，鋪子少了你不行啊！”

即便知道王有財並不是真心實意想讓他留下，陸時宇還是動搖了片刻。

王有財見狀，趕緊上前拉住陸時宇的胳膊，將他勸了下來。

“你不是一直想出師嗎？先好好幹著吧，男人先立業後成家，你就聽師傅一句勸。”

陸時宇還在糾結。

王有財這會拉著他，比對自已小兒子王富貴都親暱，“你就聽師傅的，在這好好幹。”

陸時宇看向陸晚晚。

陸晚晚順水推舟，“大哥，既然你師傅也這麼說，那你就先留下吧。”

陸時宇見狀，終於點了下頭，“行，我聽小妹的，留下好好幹。”

王有財笑了，“這才對嘛，時宇，你真是師傅的好徒兒，不枉我疼你一場！”

陸時宇聽了這話不下百遍，以前他還當師傅是真疼他。

可經歷先前那件事，他對王有財已經生了嫌隙，話也是聽一半信一半。

王有財不愧是人精，他見陸時宇沒反感他的話，又接著催促道，“椅子的事你還得抓緊點，小心客人催。”

陸晚晚哪裡不懂王有財這是間接在下逐客令，正好她也差不多要去別的地方逛逛。

便順著王有財話說，“大哥，你先去幹活，有空我再來看你。”

“小妹……”陸時宇很不捨。

他住鎮上，一年回鄉下的時間屈指可數。

小妹好不容易來看他一回，又撞見了他這樣的糟心事，害得小妹擔心，陸時宇愧疚極了。

“小妹，等我下次回去，大哥給你買雪花膏和新衣裳。”

下一次回去就是過年。

那也是一兩個月之後的事了。

陸晚晚眼裡湧動著淚光，她點點頭，不忘提醒陸時宇把麥乳精收好。

“大哥，那家人送來的麥乳精你可得放好了，娘說了，那是人家給未來女婿的見面禮，要是你不願意就別動它，到時候給人家送回去。”

王有財眼神暗了暗。

他還指望等陸晚晚走了，哄著陸時宇把麥乳精孝敬他這個師傅。陸晚晚這麼一說，他哪裡還敢動。

陸晚晚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跟陸時宇最後說了幾句噓寒問暖的話，兩人在後院門口分別。

一從店鋪那條路出來，陸晚晚就在國營飯店的拐角處碰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即便是穿著補丁的衣服，他那挺拔的身姿也能在人群中一眼認出。

陸晚晚眼波微動，突然有種異樣的情緒湧上心頭。

瞧見顧野是在國營飯店門口排隊，她捏著斜挎包肩帶走了上去。

人還沒來得及看清國營飯店門口木板上寫的字，就聽到背後響起一道尖利的聲音。

“顧野，你還有臉在這吃東西？”

說話的人是一個老太太，趁著說話的功夫她已經衝上前拽了人群中的顧野一把。

她的動作又快又準，就在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又衝著顧野罵道：“我女兒都沒口熱乎的吃，你有什麼資格吃？”

那個老太太雙眼銳利如刀，即便是戴著老花布的頭上，也遮蓋不住她高高凸起的顴骨，人看著尖酸刻薄，說出的話也是同樣的尖酸刻薄。

陸晚晚還沒認清那個老太太到底是誰，就聽到人群中響起二狗子的聲音。

“吳老太婆，你女兒吃不上飯，那也是你們自已家的家事，關人家顧野什麼事啊？你對人家一個外人發什麼瘋？”

二狗子就排在顧野後面一點的位置，念著顧野娘李桂英平時沒少關照他是個孤兒，於情於理他都應該站出來幫顧野講兩句話。

聽到二狗子對老太太的稱呼，陸晚晚這個時候總算反應過來，眼前這個發瘋的老太太居然是吳寡婦的親孃吳老太。

二狗子一說話，吳老太就把戰火轉移到他身上。

她瞪著二狗子，雙眼好似能噴火，“什麼外人不外人的？他以後娶了我女兒就是我未來女婿，你說關不關他的事？”

吳老太咄咄逼人，懟完二狗子，又把目光轉移到顧野身上。

“顧野，你自已說，你和美玲是不是有這麼回事？”

顧野黑著臉，看不清任何情緒。

他清楚的記得，前幾天吳寡婦來他家相看過後，他可是直接回絕了媒婆。

難道，他娘偷偷找媒婆改口了？

“嬸子，我怎麼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吳老太激動壞了，認為顧野是故意裝傻，要不是瞧著顧野個頭夠高，她準要跳起來指著他鼻子罵。

“怎麼就沒這一回事？不是前幾天你娘還相中了我家美玲？你的二八大槓準備得怎麼樣了？”

二八大槓，城裡人結婚都沒這標配。

更何況一個小小的河溪村。

二狗子驚呆了，忍不住插嘴，“就你那閨女，都寡婦二婚還要求腳踏車？臉上貼金了還是白日做夢啊你？”

不得不說，二狗子說了一句公道話。

吳老太不以為然，“你這小子怎麼說話的呢？二婚怎麼了？寡婦怎麼了？他們家窮我怕以後閨女嫁到他們家過不上好日子，可不得多要點才行。”

吳老太這麼一說，人群中那些異樣的眼光紛紛調轉過來。

先前那些搞不懂情況的這會兒清楚了事情大概，紛紛開口替顧野說話。

“大娘，窮就活該被欺負被壓榨嗎？這位大兄弟日子過得已經夠苦了，你還要剝削人家，你這跟舊社會的地主有什麼區別？”

“二婚的要求比頭婚要求還高，你是當人家人傻錢多嗎？人家要有買腳踏車的錢，還至於看得上你那寡婦閨女嗎？”

這個時候熱心腸的群眾還是挺多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把吳老太氣得胸腔劇烈起伏。

她指著替顧野說話的幾個青年男子說道，“你們幹啥要多管閒事替他說話？他是你什麼人？還是說你們這幾個跟他一樣窮，都娶不到媳婦，覺得他這樣才是對的？”

幾個被吳老太的歪理邪說無語到了。

吳老太的話很快也引起了其餘人的不滿。

“有其母必有其女，光看大娘你就知道你女兒是什麼德行了，我要是這小兄弟啊，我也不娶你女兒，一個攪家精娶回去當神供著嗎？”

吳老太一聽，氣得說不出話來，直接將手裡的柺杖丟了過去，好巧不巧她扔的方向正好是陸晚晚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