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奇異的行為舉止

安酒把手機卡放進卡槽裡，等待開機的時間裡，她回想起前幾天為了緩解還房貸的壓力，釋出主臥招租的事。

如今一想，這件事實在太順利了。

釋出資訊的當天，就看到等在單元門外面的兩人，起先安酒以為她們是朋友，想一起合租，沒多想就領回屋。

等說了幾句話後才知道，其實兩人根本不認識。

“你們是怎麼找到我這裡來的？”安酒問。

自稱叫苗焰的女生揚了揚頭髮，“門衛叔叔說的。”

門衛，叔叔？

安酒的腦海中浮現出門衛大爺滿頭的白髮，和眼尾煙花般絢爛的皺紋，或許她是出於禮貌才這樣稱呼吧。

“那你呢？”

安酒看向從走進屋裡就一言不發的矮小女生身上。

安酒從來沒見過這麼瘦的姑娘，頭髮枯黃，面露菜色，身上的衣服並不合身，且多有破爛，隱約還透著一股怪味。

像是發現安酒注視的目光，女生舔了舔乾涸的嘴唇，目光遊移不敢對視。

這時苗焰往前走了一步，笑嘻嘻地說：“我來的時候她就在了，應該也是聽了誰提供的訊息吧。”

“你們先看看主臥，如果覺得可以的話，再談租金。”

安酒急缺錢，下個月的房貸迫在眉睫，如果今天就能租出去，對自己來說是好事。

至於兩人之間隱約怪異的氣氛，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如今想來，她們雖口頭上說彼此之間不認識，可剛才苗焰說話的時候，女孩往後縮了下腳，像是很畏懼的樣子。

出租的主臥朝陽，溫暖的陽光穿過大大的落地窗，將整個房間烘得暖和又舒服，為了最快租出去，安酒費盡心思，在地上鋪了柔軟的地毯，掛上當下流行的壁畫，還放著盛放的鮮花和落地燈。

軍華小區周圍配套設施成熟，僅跨兩條街就有地鐵站，她定的租金並不算高，具有很高的價效比。

苗焰站在臥室門口，隨意向裡面看了兩眼，對她笑著說：

“我很喜歡這裡，只是現在沒多少錢，現在只能付給你一週的租金，剩下的等我爸打款過來再補給你，可以嗎？”

苗焰長著張可愛的團臉，眼睛也很圓，笑起來眯成了月牙，看起來親和力十足。

安酒猜測她可能是附近學校裡的學生。

看起來也乾乾淨淨，應該會愛惜她的房子。

再者，主臥多空一天，她就少收一天租，這樣看來大家都挺窮的。

“行，到時候記得把押金一起給我。”

主臥已經租出去，安酒便對瘦小女生說了句抱歉。

後者垂著頭，眼睫極快地向上抬了一下。

透過零散成結的發縷，安酒竟然從中看到了一絲感激？

“小姐姐。”苗焰纖細的食指纏繞著髮絲，聲音輕快地說，“其實我不介意把臥室分一半給她~”

見安酒不解，她繼續說：“我比較愛吃嘛，多省一點就能多買一點食物，我看你也挺窮，要不要和我合租。”

苗焰的動作是想拍女生的肩膀，可不知為何，臨時改變主意，用尖銳的指甲戳在了她肩膀上。

女生渾身僵硬，在苗焰的再三催促下，小幅度的點了頭。

“喏，這是她那半的房租，我先替她付了~”

……

之後兩人奇異的行為舉止時刻重新整理安酒對新生代的認知。

比如，苗焰總是一臉好奇地跟在她身後，看她開冰箱、開電視，用燃氣灶做飯，還總愛拿著包裝袋問這個該怎麼吃，那個該怎麼用。

給安酒一種她大字不識一個的錯覺。

可有時又能看到她拿著書在小聲默讀。

再說另一個女孩，她只說自己叫小jiu，至於到底是哪個jiu字，就不知道了。

這姑娘有個怪癖——總愛盯著玻璃看。

如果說苗焰是個時刻被美食包圍的小吃貨，那小jiu絕對就是餓死鬼投胎，手裡有什麼，就往嘴裡塞什麼。

安酒見她可憐，晚飯就多做了些，讓她和苗焰一起來吃。

在飯桌上，安酒再一次親眼見證了小jiu到底有多畏懼苗焰——椅子坐在最邊角，只敢吃安酒給她盛的飯，期間從未見她夾過一次菜、抬過一次頭。

“小jiu好像很怕你呢。”安酒故作調侃的說。

苗焰勾起嘴角，露出帶有嘲諷意義的笑，她屈手敲了敲桌面，對小jiu說：“你怕我嗎。”

“……不，不怕。”

“那就夾菜吃啊，好像我欺負你了似的。”

小jiu眼皮掀起一絲弧度，小心翼翼的在距離自己最近的碟子裡夾了菜。

“姐姐你看，她吃菜了呢。”苗焰笑得臉頰圓圓的。

但事實是，小jiu夾過的那碟菜，苗焰再也沒碰過。

這件事就發生在昨天。

開機動畫響起，拉回了安酒的思緒。

等功能就緒，她摁下數字、確定撥打，只是手機還沒舉到耳邊，就聽到嘟聲結束通話。

安酒又嘗試了幾遍。

結果每次都是這樣，撥都撥不出去。

再看訊號欄，上面顯示出小小的紅色的×。

電話打不出去，只能明天親自去警察局報案了。

此時窗外雷聲大作，閃電幾乎將夜空撕裂成碎塊，大雨傾盆而下，噼裡啪啦砸在玻璃上，像進了自動洗車行的汽車，窒息感撲面而來。

安酒起身走到窗邊，外面黑壓壓的景象，如世界末世降臨。

整個小區一片粼粼水光，洪水野獸般席捲衝進地下車庫。

她看到有幾個人頂著頭燈，冒著生命危險穿過及腿深的水，想趕在車被徹底泡水之前，用摞在樹根下的沙袋壘出防洪牆。

如果他們的速度夠快，損失會降到最低。

到現在物業都沒人出面，兩塊多一平的物業費簡直白交。

安酒眼前突然被刺眼的白光籠罩，僅在一瞬間就恢復視覺，她清晰看到，齊聚樹下的幾人挺直了身體，僵硬的向後倒下，濺起大片水花。

遲來的雷聲如列車般轟隆隆碾壓過她的耳膜和五臟六腑。

屋裡的燈閃了幾閃，徹底黑了。

對面的大樓也黑成一團，看來不光這裡，是整個小區都斷電了。

幾具在水中起伏的屍體令她想起了小巷中被她殺死的男人，曾握著匕首的掌心似乎重新變得黏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