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兩人都冷靜了一些,向鏡如又走了回來,給亓鏡遞了幾張紙巾。
趁著氣氛緩和,她順勢開口,告訴石敢當自已要去出差的事。
果然如她所料,石敢當立馬就提出要讓江孤雪陪同。
“我是去出差,又不是去旅遊!出差就要服從單位安排,你可別給我搞什麼特殊,到時候盡給吳院長添麻煩!”
“我是怕萬一,萬一周躍又搞偷襲呢?”
向鏡如無奈地看向亓鏡,跟她對了一下眼神,發出求助的訊號。
亓鏡輕輕抹去眼角的淚漬,幫忙勸解起來:“不會的,周躍是衝著亓繼來的。而且向老師這次是跟著大部隊出差,安保措施都很完善,你真的不需要太擔心。有時候過於關心,反而會給人造成困擾,不是嗎?”
亓鏡最後一句,言之有意,直直地撞在石敢當的心窩上,他可太知道那種被束手束腳的感覺了。
石敢當舒了口氣,輕輕答道:“那好吧,鏡姐,總之你注意安全。等你忙完了回來,我給你接風洗塵。”
“拉倒吧,你別三天兩頭往我這兒跑了,省得到時候又挨你峰哥的罵!”向鏡如口是心非地說道。
……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
餘暉如碎金灑落在地面,橙黃的柔光照在背上,暖人心脾,好像驅散了鬱結已久的心情。
兩個人一起從向鏡如家裡出來,並肩走在路上。
亓鏡時不時地用餘光瞟向石敢當,心裡五味雜陳。
一想到他被父親控制,又被母親隱瞞病情,就覺得他已經夠可憐了,自已居然還給了他一槍。
越想越慚愧,亓鏡突然側頭,主動問道:“你今晚有時間嗎?”
“有……吧,怎麼了?”
“我想請你吃飯。”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石敢當滿臉訝異。
亓鏡回頭望了一眼夕陽,眼神有些困惑:“太陽現在確實在西邊,不過馬上就要日落了,所以你應該說‘太陽從西邊落下了’,會更恰當一些。”
石敢當無奈地撇嘴,解釋道:“這只是一句俗話,用來形容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哦。”亓鏡如有所思,又掏出了小本本認真記錄,“所以在你看來,我請你吃飯是小機率事件嗎?”
“是啊,我覺得中頭彩和被雷劈都比這機率大。”
“為什麼呢?是因為我看起來很吝嗇嗎?”
“是因為我覺得你沒有理由這樣做。”石敢當認真地回答道,“在我看來,你做每一件事都會深思熟慮,你怎麼可能會突然想請我吃飯呢?說吧,是不是有什麼事想讓我幫你?”
“還真沒有。”亓鏡搖了搖頭,把小本子裝回了口袋,“我就是單純想請你吃飯。”
石敢當眼神一凝,停下了腳步:“等會兒,你是誰?你不是亓鏡,你是不是若無冒充的!?”
他還在開玩笑。
亓鏡往前一步,真誠地看著石敢當的眼睛:“我是認真的。”
死了好幾天的心突然有了一絲期待,石敢當好像有些體會到什麼叫受寵若驚了。
“可是為什麼?”
“因為我想用你能接受的方式對你好。”亓鏡娓娓說道,“我之前看過一些古代的碟片,裡面的主角經常互相請對方吃飯,所以我猜,請客吃飯是你們古代人用來示好的一種社交習俗吧?”
她居然……想對我好?
石敢當嘴角忍不住地上揚,點了點頭:“恭喜你,猜對了。”
亓鏡颯爽地一笑,拍了拍石敢當的手臂:“那就說好了,晚上我請你吃飯。”
“好。”石敢當也爽快地答應了,隨即又話鋒一轉,“不過我有點好奇,你們習慣怎麼對朋友示好呢?”
“像這樣。”
亓鏡突然湊近,臉頰輕輕地貼上了石敢當的側臉。
只是如蜻蜓點水般短暫的碰觸,卻讓內心變得微妙。
他頓時被定格在原地,紅暈如晚霞在臉上蔓延開來,一直染到脖根,耳垂也變得燥熱滾燙。
亓鏡注意到石敢當異常的姿態和臉色,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你怎麼了?是不是又過敏了?”
石敢當脫口而出:“怎麼會?臉上又沒有消化酶……”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意識到,自已說漏了嘴。
“你還記得?”亓鏡質問道,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石敢當喉結一滾,說不出話,但是心虛的表情約等於當場預設。
“你為什麼要假裝失憶?”亓鏡萬分不解。
“因為怕尷尬。”石敢當眼神一定,索性攤牌:“那天你在花園裡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那天,黑衣女人正準備清除兩人接吻的記憶的時候,亓鏡突然出現,打斷了她。
黑衣女人誤以為清除已經完成,卻沒想到石敢當躲在草叢後面聽到了她和亓鏡的對話。
但是每次黑衣女人一消失,石敢當就會自動忘記她出現過的痕跡,所以他只記得接吻和亓鏡的自言自語。
亓鏡此刻才明白,自已為了劃清界限,跟S03說的那句“我對他不會有多餘的感情”被石敢當聽進了心裡。
“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亓鏡很想解釋,但又無從下口。
“沒事兒。”石敢當鐵著一張臉,故作大度地說,“就像你說的,反正又不是初吻。”
“你不介意就好。”亓鏡鬆了口氣。
聽到她是真的輕鬆,石敢當心裡反而不是滋味,他酸溜溜地又說:“唉,你們科尚人真是沒有人情味。”
“什麼意思?”
“我聽孤雪說了,在你們科尚國,要先提跟生育局提出申請才可以合法接吻,你就不嫌麻煩嗎?”
“他怎麼連這也說?”亓鏡有些答非所問。
“你們重視效率,當然不會在意那天的插曲,可是對我們古代人來說,其實接吻……還是挺……那個什麼的。”
上一秒才說沒事,現在他又吞吞吐吐。
“你到底想說什麼?”
“就是……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好歹給我道個歉?”石敢當聲音細得跟蚊子一樣,“畢竟那是我的初吻。”
???
亓鏡完全被繞糊塗了,迷茫地問:“什麼意思?你剛才不是說‘又不是初吻’嗎?怎麼現在又改口了?”
“我是重複你的話,是你那天說的‘反正又不是初吻’!雖然那不是你的初吻,但確實是我的初吻啊!”
亂了亂了。
亓鏡有些無語,沉默了幾秒之後,耐心地解釋起來:“你誤會了,我那天說的是你。我以為你肯定不是第一次,所以覺得沒必要那麼大驚小怪的。”
她對石敢當有一種閱人無數的刻板印象,所以當時選擇輕描淡寫,也是不想兩人之後尷尬。
但是亓鏡的一番直女發言,還是有點扎心了。
石敢當有些賭氣地問:“原來在你眼裡,我就是那種隨便的人?”
“呃,不是隨便,是誇你有魅力的意思。誰能想到你都快三十了,初吻還在呢?”
亓鏡這話說得,還不如不找補呢!
石敢當兩眼一黑,啞口無言,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算了算了,翻篇吧。”石敢當無奈地皺眉,扯開了話題,“晚上我請,把孤雪也叫上。”
“不,是我想感謝你,還是我請比較好。”亓鏡堅持道。
“你剛才不是已經用你們的方式感謝過了嗎?”
他指的是那個突然的貼貼。
“這幾天你們輪流照看鏡姐,也該我感謝你們了。”
石敢當寬慰地說道,拽著亓鏡直奔餐廳。
……
金碧輝煌的大廳裡,亓鏡石敢當相對而坐,氣氛還算融洽。
江孤雪的電話接通了,他正好跟沈軻佳在一起,於是石敢當就叫兩個人一塊兒過來了。
很快他們就到了,江孤雪遠遠地跟亓鏡招手:“組長!”
“喲,這不是女明星嗎?”石敢當調侃地說著,起身相迎。
沈軻佳輕輕笑道:“喲,這不是石少爺嗎?”
江孤雪徑直走到石敢當對面坐下:“石老闆,先說好,今天我請客啊。”
亓鏡現學現賣,模仿著石敢當的口氣說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