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沈軻佳臨危受命,現在才會跟亓鏡她們坐在同一輛車上,趕赴會場。
可是還有一個小時,開幕式就要開始了,車卻堵在路上,像爬行的蝸牛一樣緩慢地前進。
沈軻佳一身戲裝,坐立難安,一會兒看看窗外,一會兒又看看手錶。
“阿強,還要堵多久?”沈軻佳關切地問。
孫強望著堵得水洩不通的前車,也只能望洋興嘆:“看導航預測,至少半個小時吧。如果半小時之內我們能出二環,那就快了,差不多能掐著點兒到。”
“那來不及了。”
沈軻佳說著,黯然神傷,鼻子一酸,瞬間紅了眼眶。
“我明明答應了向老師和吳院長……”
沈軻佳聯想到向鏡如的病情,心裡越發慚愧,她兩隻手攥得緊緊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往下掉,暈染了臉上的粉彩,在翹挺的鼻尖掛起一顆晶瑩的露珠。
亓鏡在一旁看得心疼,給沈軻佳遞了一張紙巾過去,又默默開啟手機地圖,搜尋起了不同的路線。
可是無論是哪一條路線,都顯示前方擁堵,就算是換成坐地鐵,至少也要80分鐘以上。
亓鏡眉色一凝,朝駕駛室說道:“阿強,開門,放我們下車。”
“亓老師,這可是大馬路中間,你想幹嘛?”
“執行Plan B!”亓鏡一臉堅定,推開了車門。
她拉起沈軻佳的手,往車下輕巧地一跳。
兩個人手牽著手,飛快地跑向路邊。
“我們去哪兒啊?”沈軻佳慌亂不已。
“找臺共享電動車,我載你過去。”亓鏡篤定地答。
剛才在地圖上搜尋的時候,亓鏡看了一圈,只有這個方案可以在一個小時之內到達。
沈軻佳邊跑邊喘,她上穿打衣下著戰裙,腳上還踩著戲靴,跑得十分吃力。
亓鏡心裡一橫,竟直接把沈軻佳一個公主抱,攔腰抱在了自已懷裡。
她邁開腳步,一路狂奔,帥盔上兩根翎帶隨著她顛簸的步伐一起一伏,不停晃動,引得行人紛紛側目。
大家都驚訝地看著這一對奇特的組合,有的人頻頻回頭,甚至駐足觀看,有的人掏出了手機,趕緊拍下。
亓鏡跑得飛快,全然不顧旁人的目光,她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在開幕之前,把沈軻佳平安送到會場。
可亓鏡懷裡的沈軻佳就沒那麼好受了,她又驚又怕,一隻手緊緊地抓住亓鏡的肩膀,另一隻手努力地扶穩頭上笨重的帥盔。
就這樣跑了好幾百米,終於被她們給碰上一輛停在路邊的共享電動車。
亓鏡眼疾手快,掃開車子,載上沈軻佳,擰動了把手。
電動車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疾速的風在耳邊呼嘯。
沈軻佳在後座手足無措,兩手穩穩扶住帽子根本不敢鬆開,她只感覺心在狂跳,幾乎就要躍出胸膛。
一個交警站在路邊,正不緊不慢地給違章的摩托駕駛員開罰單,突然就被亓映象飛一樣的擦肩而過。
“停車!”
交警立即騎上警用摩托車,發動了引擎,緊追亓鏡。
亓鏡從後視鏡看到了交警,心裡一緊,反而將速度扭到了最大。
一不做二不休,大不了自已進局子蹲幾天,至少不會耽誤演出。
可是電動車怎麼可能跑得過摩托?
交警一個提速,還是在下一個路口,截停亓鏡。
“下車!你們違規載人,又嚴重超速,這也太危險了!”交警憤怒地斥責道。
“對不起警察叔叔,我們趕時間。”沈軻佳滿臉愧疚。
“再趕時間也不能亂來!”交警沒好氣地說道,隨機掏出罰單本,“這次處罰就算是警告你們,以後別再犯了,聽到沒?”
“我們知道錯了!”沈軻佳連連點頭。
交警開啟筆記本:“出示一下身份。”
沈軻佳把手伸進懷裡,摸出隨身的卡包,掏出身份證,遞向交警。
交警卻把沈軻佳的手往外一推,轉頭盯著亓鏡:“不要你的,要駕駛員的。”
“我放電動車後座的箱子裡了,我去拿。”
亓鏡說著,假裝順從地朝電動車走去。
“去吧。”
交警把頭一甩,又跟沈軻佳囑咐起交通安全的事宜。
趁他不備,亓鏡長腿一跨,又發動了車子,瞬間飆出兩人的視野。
沈軻佳站在原地,驚愕地瞪著雙眼:“喂?你是不是把我給忘了?”
……
綠樹成蔭,鳥語花香。
幾個黑西裝的保鏢簇擁著石敢當,像押犯人一樣帶著他從黑色的轎車裡下來。
面前純白的鐵門緩緩移開,門後別有洞天,一座寧靜蔥鬱的庭院出現在眼前。
院裡花草繁盛,院中一座清澈的池塘,游魚嬉戲,水聲潺潺。
正前方,一個穿著粉色制服的護士推著輪椅迎了上來,
她面帶微笑,眼中閃爍著溫柔的光芒:“小石回來啦?”
石敢當卻洩了口氣,把臉別向一邊。
一個保鏢上前,強行把石敢當按上輪椅坐好,拉出特製的黑色綁帶繞過石敢當的腰間和手腕。
石敢當冷眼看著護士,全程保持沉默,儘管他滿臉不甘和憤慨,但卻沒有掙扎。
“辛苦你們了。”護士客氣地頷首,送走了所有的保鏢。
大門緩緩關上,護士繞到石敢當背後,推動輪椅,慢慢朝別墅走去。
“別垮著臉了,一會兒又要捱罵。”護士輕聲說道。
石敢當不悅地嘆了口氣,還是沒有回話。
兩人踏入客廳,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寬敞明亮:只見天花板上高懸後現代異形水晶吊燈,牆壁鋪滿純淨的大理石板,大廳的一側,直通三層樓高的落地窗如巨幅的畫卷般展開,窗外的秀美之景盡收眼底。
大廳的中央,放著一張巨大的大理石方桌,桌面墨色如洗,光滑如鏡,反射著周圍的光影,桌後一張簡約舒適的皮質沙發,寬闊慵懶。
整座別墅以白色調為主,充滿了後現代的簡約和大氣,與其說這是別墅,倒不如說這是一座充滿未來感的療養院。
護士輕輕推著男主角的輪椅,緩緩走向角落裡那架精緻的鋼琴。
距離越來越近,優雅的琴聲也逐漸清晰起來,深沉的旋律在空氣中緩緩流淌。
石敢當聽出這是《June Barcarolle Op.37 No.6》,柴可夫斯基的經典之一。
輪椅停在鋼琴前,視線越過琴鍵,石敢當看到了父親淡然的臉。
他陶醉地閉著眼睛,背影筆直而挺拔,手指在琴鍵上跳躍。
石敢當和護士一言不發,默契地聆聽潺潺琴音。
一曲奏罷,琴聲戛然而止,石鼎峰這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他側過身,直視石敢當的雙眼:“怎麼又進醫院了?”
“就是普通的感冒發燒。”石敢當臉上寫滿了不耐煩的表情。
石鼎峰眉毛一揚,轉眼看向護士:“陳鳶,就診記錄給我。”
“在這兒。”陳鳶越過石敢當,遞上一個裝好的檔案袋。
石鼎峰從袋子裡拿出一疊單子,慢慢念道:“消化酶刺激引起的嚴重過敏反應,伴發熱及意識模糊。”
他將手中的診斷單貼近石敢當眼前,質問道:“這是感冒?”
“過敏而已,我這不都好了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石敢當理直氣壯地說。
“大驚小怪?你知不知道過敏嚴重了會死人!?”石鼎峰“砰”地一下,把診斷單砸在鋼琴上,“而且這也不是你最近第一次進醫院了。據我所知,你三天兩頭地總往醫院跑。石敢當,你到底在搞什麼?”
石敢當:“我朋友生病了,我去醫院看望一下,又怎麼了?”
石鼎峰拍案而起:“醫院裡什麼病人都有!萬一被傳染呢?我以前是怎麼教你的?”
石敢當:“峰哥,我小時候您這樣也就算了,可我現在都這麼大的人了,我有分寸!這也不讓我做,那也不讓我碰,一有點事兒就把我抓回到這兒,您真的太小題大做了!”
石鼎峰聞言,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你再大也是我兒子,我有責任管你!”他眼中閃過憤怒和失望,用手指著石敢當的鼻尖,“你給我待在這兒好好反省,哪兒都別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