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醫院之後的第二天,石敢當又重新找醫生預約了檢查,安排亓鏡照片。

結果顯示,她心臟上的傷口已經完全癒合,但也確實如之前的醫生所說的那樣,她的心肌留下了缺損,隨時可能心衰。

石敢當和江孤雪當然還是心照不宣地瞞著亓鏡,高高興興地為她辦理了出院手續。

隔天,三個人一起走出住院部的大門,一陣微風吹來,空氣中瀰漫陽光溫暖乾燥的特殊氣息,小鳥站在樹梢上歡快地吟唱,彷彿也在向他們道賀。

暖陽當前,三人的臉上披上一層溫暖的外衣,亓鏡下巴上的傷已經完全癒合,在淡淡陽光的映襯下,隱約浮現幾條細微的淤痕。

石敢當攔下一輛計程車,順勢回頭,伸出手想扶亓鏡上車。

亓鏡卻無視了他的動作,自顧自地跨進後座的車門,江孤雪緊隨其後,很自覺地坐進了副駕。

自從那次人工呼吸之後,江孤雪每次單獨靠近亓鏡,心裡都會有一股奇怪的悸動。

江孤雪當然明白那只是為了施救,換做是他,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救人。

但偏偏睜眼的那一刻,他清楚地感覺到嘴唇上柔軟的觸碰,溫熱的血液彷彿正是因此被喚醒,才重新開始流動。

亓鏡住院的這幾天,江孤雪輾轉難眠,一是擔心她的傷勢,二是苦惱自已,為什麼會有多餘的錯覺。

他開始有意無意地跟她保持安全距離,那些胡思亂想的雜念才稍微安分了一些。

石敢當走到車前,朝著副駕的江孤雪一甩頭:“你坐後面。”

“石老闆,你坐後面。”江孤雪拒絕道,身體穩如泰山。

“叫你坐後面就坐後面。”石敢當用命令的口吻說。

“你是老闆,還是你坐後面。”江孤雪客氣地說道。

“你們倆怎麼回事?我身上有刺?”亓鏡抱著手臂,抬眼瞄向後視鏡裡的江孤雪,“那你們倆坐一起,我坐前面。”

說完她便動身,準備從車裡出來。

石敢當卻按住她的肩膀:“我的意思是你們先回去。”

“那你呢?”亓鏡問。

“我去趟銀翼廣場,問問那個領釦。”

他昨晚在全網搜了一遍,都沒找到同款領釦,於是把照片發給了孫強,拜託他打聽一下。

很快,孫強回信了。

“敢哥,你發的這個圖案沒找到,不過這種金屬條鎖釦的款式,市內只有一家店有,店名叫臻極工藝,就在銀翼廣場。”

這家店石敢當知道,是一家高奢手工定製的店,不過他自已從來沒去過。

“那一起去吧。”亓鏡抬頭道。

“你先回去休息。”石敢當朝車裡探身,將安全帶繞過亓鏡,輕輕插好,“等我查出眉目了,回來跟你們商量。”

“可我們是你的保鏢。你一會兒掉水裡,一會兒又掉樓下的,你就不怕又出事?”

“那是因為之前我帶著帥盔。現在青天白日的,又是公共場合,他應該還不至於那麼猖狂。”石敢當一臉的無所謂。

“我覺得組長說得好像也有道理,石老闆,我陪你去吧。”江孤雪突然主動請纓。

石敢當不爽地“嘶”了一聲,壓著聲音跟江孤雪使了個眼色:“你搞什麼?又忘了是不是?”

江孤雪一下反應過來,忙又改口:“但是吧,組長你剛剛出院,我還是應該先陪同你。”

“那就都去,早點把事情解決了。”亓鏡堅持道。

“不行,你還是先跟孤雪回去。”石敢當又勸道。

前座的司機實在受不了了,不耐煩地問:“你們到底走不走?”

“要走!”三個人異口同聲。

“你們去哪兒?”

“銀翼廣場。”“綺夢雅苑!”“我都可以!”

三個人愣是說出了三個答案,接著又你一言我一語爭執起來。

手機突然響了,石敢當給兩人打了個噤聲的手勢,接起了電話。

“好,那我馬上來取,謝謝劉老師!”石敢當結束通話電話,朝兩人微微一笑,“帥盔修好了。”

“這麼快?”江孤雪眼神驚喜。

“人家劉老師不眠不休,熬了幾個大夜,還不是為了能趕上戲劇展。”

石敢當說著,往亓鏡身邊一坐,又笑著跟師傅說:“麻煩去奇遇工作室。”

司機輕踩油門,計程車緩緩駛出了醫院。

“石老闆,你說的那個戲劇展什麼時候開展啊?”江孤雪問。

石敢當:“明天。”

“明天?”江孤雪大驚失色,“展覽不是在外地嗎?可這都下午了,還來得及?”

“來得及,我買今晚凌晨的機票給送過去。”石敢當淡定地答。

“那領釦的事,你不查了?”江孤雪又問。

“哎,本來都預約好了,只有等我回來再說了。”

亓鏡搶話道:“何必等呢?等拿了帥盔,你去機場,我們去銀翼廣場。”

石敢當轉頭盯著亓鏡:“這種高階定製店都是會員預約制,填的是我的身份證,必須本人到場,人家肯定不會接待你們的。”

亓鏡:“那我再預約一次不就行了?”

石敢當捏著嗓子:“你哪兒來的身份證?”

“一個做釦子的店,還這麼多流程。”亓鏡吐槽道,她有些無語,嘴唇繃成了一條直線。

江孤雪想了一會兒,開口道:“那要不這樣?我去送帥盔,你們去店裡?”

“買機票也要身份證。”石敢當提醒道。

“對啊,我孫強可是有身份證的人。”江孤雪回頭,調皮地眨了眨眼。

……

餘暉灑滿街道,高樓大廈鱗次櫛比,金色的光芒如夢似幻,將整座城市的天空都點燃。

繁華的商業街區華燈初上,店面的落地玻璃窗映著來來往往的身影。

“石先生,這邊請。”

一位身穿淺金旗袍的禮儀小姐用甜美輕柔的聲音說道。

大門被緩緩推開,一股璀璨的光芒撲面而來。

溫潤如墨的大理石鋪滿房內,石面雕刻精美的花鳥圖紋,奢華寧靜。角落裡擺著玻璃櫥櫃,上面放著一臺電腦,櫃子裡陳列著各式各樣的飾品,閃閃發光。房間中央一長條形的黑色大理石茶几,茶几上盛滿精緻的茶具和點心,幾杯清茶散出淡淡香氣。

一個管家模樣的男人出現在視線中,他一身精緻考究的黑色西服,邁著優雅的步子朝亓鏡和石敢當走來。

“石先生、石太太,歡迎光臨,我是定製師墨微。”墨微輕輕鞠躬道,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我不……”

亓鏡剛想解釋,又被石敢當高聲打斷:“墨微你好!”

石敢當主動向伸出手去,跟墨微的手緊緊相握。

墨微臉上掛著微笑:“石先生,石太太,請這邊坐。”

三人一起在紅木椅上落座。

“石先生,您是第一次來吧?”墨微問道。

“是啊,我昨天剛註冊的會員。”石敢當輕描淡寫地說。

“您可真是稀客啊!我記得您父親也是我們的會員,當年他結婚的時候,專門在我們這兒定做了一對龍鳳胸針。這次您攜夫人同來,也是想定製情侶款的飾品嗎?”墨微滿臉堆笑,恭維地套著近乎。

“是嗎?他離婚都這麼久了,我怎麼不知道什麼龍鳳胸針呢?”石敢當嬉皮笑臉的。

墨微尷尬地一愣,旋即笑道:“不好意思,石先生,我不知道他們已經離婚了。”

“沒事兒!你服務好我們就行,管他幹嘛?”石敢當明快地笑道。

“那二位是想定製什麼樣的飾品呢?”墨微又問。

石敢當手指輕釦木桌:“情侶款!你看我都帶人來了,那肯定就是想定情侶款啊。”

“沒問題。你們具體有什麼要求呢?是想做胸針,還是袖釦?”

“胸針!”“袖釦!”

兩個人又同時說出了不同的答案。

石敢當微微一笑,又跟著改口:“那就胸針,我聽老婆的。”

亓鏡無語地撇了撇嘴,不想理他。

她拿出一個小盒子:“這樣的可以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