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都好好的,你走之後沒多久,他們突然就變了!”
江孤雪氣喘吁吁地說,汗水從額頭滾落,打溼了眼角。
不知為何,眼前的法海和小沙彌變得身形龐大,猙獰可怖,強烈的殺氣直衝凌霄。
“給我受死!”
法海雙眼赤紅如血,一聲悶哼,又將禪杖對準江孤雪的方向揮砍而下。
“出家人不打誑語,這老禿驢,竟然翻臉!”
小青忍不住咒道,他一個箭步躍下木筏,瞬間便來到亓鏡的身邊。
“恩人,我來協戰!”
小青雙劍齊舞,朝法海猛然攻去,灑下片片劍影。
法海後退了半步,怒目圓睜,臉色變得更加青紫。
突然,他的左手發生了駭人的變異,皮肉瓦解,蠕動著化作一條粗壯的黑色觸手,如同一條巨鞭在空中揮舞。
一種熟悉的詭異之感撲面而來,亓鏡不由地皺起了眉。
這法海……怎麼會變得跟F星人如此相像?
分秒之間,小青、江孤雪還有亓繼都猝不及防,被法海的觸手狠狠地擊中,身體如同被巨浪掀翻的小舟,瞬間被推倒在地。
只有亓鏡凌空一躍,後撤了幾步,這才閃過法海這兇狠的一擊。
見兩人倒地,小沙彌一個弓步下壓,直拳砸向小青,又被江孤雪背身一擋。
這一拳威力巨大,拳風呼嘯,尺骨莖突如同巨錘猛然擊中江孤雪的後肋。
只聽“咔”地一聲,肋骨裂響。
江孤雪身體一顫,幾乎無法站穩,小青急忙扶住了他搖晃的身體。
江孤雪疼得說不出話,只能捂住心口,隨即氣血翻湧,喉頭一甜,咂出一口鮮血。
見此情形,亓鏡一怒,不管不顧地把手中的長劍一擲,高高丟擲。
劍如標槍,迅速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直線,直插法海眉心。
法海的臉隨之扭曲變形,幾乎一秒變黑,溶解成軟爛的肉體,在中間形成一個空洞。
長劍穿洞而過,遠遠釘在了後面斷裂的樹樁上。
法海獰笑著,臉上的黑色軟體緩緩恢復原狀:“花拳繡腿,能奈我何?”
“我去,他怎麼變成幽祟人了?”江孤雪擦掉嘴角的血痕,忍痛問道。
“我也覺得奇怪。”亓鏡眉眼一橫,確定了之前心中的推斷。
她決絕地拔出手槍,想跟法海拼命的衝動幾乎到達了頂點。
“既然變成了幽祟人,那就等著吃石灰吧。”亓鏡用只有自已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她決定故技重施,一手舉槍,另一隻手悄悄摸進口袋,那裡裝著一瓶生石灰。
上次和周躍對峙的時候,亓鏡發現直接撕開原包裝揮灑粉末也太不方便了。
她暗下決心追蹤周躍,想查到更多關於她說的那個重金懸賞自已的人的資訊,於是又買了更多的生石灰,把粉末從原來的紙袋中取出,放進了乾粉噴霧瓶中,隨身攜帶,以作武器使用。
“想偷襲師父?”
小沙彌突然敏捷地從背後伸出一隻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掉了她手中的瓶子。
“你的動作,太遲鈍了。”小沙彌眼神冷冽,無數只觸手憑空而生,從背後騰騰昇起,纏繞蜿蜒。
與此同時,亓鏡依然緊握手槍,食指預壓在扳機上,蓄勢待發。
數十隻觸手如萬箭齊發,朝亓鏡射來。
小青一手攙扶江孤雪,一手出劍,快如閃電,又將觸手一一擊退。
然而觸手似乎無窮無盡,一波接著一波地襲擊,小青漸漸抵禦不住,接連擋空好幾次,臉邊和手臂的面板都被劃出幾道細小的血口。
亓鏡忍無可忍,還是扣動了扳機,一顆圓形的子彈從槍口飛出,射向小沙彌的心口。
只聽“當”地一聲,子彈擊中硬物,發出清脆的聲響。
竟是法海用觸手托住紫金缽盂,擋住了子彈。
渾圓的子彈無力地掉滾落,滾到法海腳邊。
“哼,居然用橡皮彈?你是在羞辱我嗎?”法海踢開子彈,輕蔑地一笑,輕輕按住小沙彌的後背。
小沙彌瞬間偃旗息鼓,收起了所有的觸手。
法海認識手槍和子彈?他的認知和設定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亓鏡跟亓繼還有江孤雪眼神相對,心中更加疑惑。
本來躲在江孤雪身後瑟瑟發抖的亓繼,焦急萬分,朝亓鏡身邊靠近。
她低聲提醒道:“亓鏡姐姐,要不我先帶你們出去?”
亓鏡卻搖頭:“不能走。現在法海殺紅了眼,不可能只甘心收服白蛇,怎麼能放任不管呢?”
“可是再這樣下去,我怕我們都出不去了。”亓繼眉頭緊鎖,似乎還有難言之隱。
亓鏡察覺到她神色有異,也有幾分會意:“怎麼?你是不是感覺到晶魄有異常了?”
亓繼輕輕點頭:“是。雖然晶魄的能量現在還沒消失,但是一直在劇烈地波動,能量極其不穩定,有好幾次都在熄滅的邊緣了。”
亓鏡眸光一冷,愁容難解:“如果我們現在出去,法海真的傷及白蛇一家的性命,晶魄會徹底瓦解嗎?”
“是,那世上就再也沒有《白蛇傳》的故事了。”亓繼再次肯定道。
“不只是川劇?而是所有的版本都會消失嗎?”亓鏡訝異地問。
“任何一個版本的晶魄瓦解,都會牽連到相同劇情的其他晶魄,最初的故事就會不復存在。”亓繼答道。
聽完亓繼的解釋,亓鏡更加猶豫了,她實在無法親手摧毀屬於自已民族的珍貴文化,遲遲沒有第二次扣動扳機。
現在真是左右為難,無論出手與否,似乎晶魄都在崩潰的邊緣了。
法海踏著笨重的腳步,走到亓鏡眼前,用手將槍口一壓。
他緩緩開口,聲如雷鳴:“無知妖孽,別做無畏的掙扎了。”
說完,法海竟用觸手尖端滑過亓鏡的側臉,最後還挑釁地拍了幾下。
他不僅說話的口吻變得跟幽祟人一樣輕蔑無禮,神態和動作也變得輕佻可憎,和他一身出家人的打扮格格不入。
“照照鏡子吧!現在還有誰比你更像妖孽?”江孤雪被他的舉動噁心得不行,即使滿頭虛汗,也要憤恨地吐槽。
“別火上澆油了,你想害死亓鏡姐姐嗎?”亓繼在一旁咬著嘴唇說。
法海伸出觸手,掐住亓鏡的脖子,將她帶離地面,慢慢舉到自已眼前。
“恩人!”白素貞伏在木筏上擔憂地大喊。
“法海,你到底想怎樣?”亓鏡把手一垂,似乎真的放棄了掙扎。
“我要你們這裡所有人的命。”法海慢慢吐出了答案,滿臉都是勝利的狡黠。
“所有?可是我們之中還有凡人!”亓鏡哽著喉嚨說道。
法海眼神一緊,加重了觸手的力量:“凡人又如何?你們跟妖孽沆瀣一氣,一群烏合之眾罷了!泱泱金山寺,只能活我一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小沙彌聽了,一臉驚異:“師、師父,您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只能活你一個’?”
霎時之間,青龍禪杖帶著風雷之聲,狠狠地擊中了小沙彌的身體。
一擊之下,小沙彌的臉瞬間扭曲,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禪杖不斷射出耀眼的金光,猶如烈日般熾熱,彷彿要把小沙彌的靈魂都灼燒殆盡。
小沙彌痛苦地大喊,翻滾在地,光滑肌膚迅速被厚厚的鱗片覆蓋,四肢緊縮,眼睛鼓脹,完全失去了人類的特徵,變成一隻佈滿黏液、醜陋的蛤蟆。
蛤蟆鼓脹的眼睛裡充滿了驚恐,它慌亂挪動短小的四肢,想要逃離。
就在蛤蟆準備跳躍的瞬間,法海抬起一腳,穩穩把它踩在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