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沒好氣地白了一眼,抓起一旁的皮夾克,瀟灑地走開了。
孫強卻留戀地望著女孩的背影,伸著脖子高喊道:“喂,你電話多少啊?”
看他那沒出息的樣子,石敢當嫌棄地一撇嘴:“怎麼還給你釣翹嘴了?”
孫強這才回過神來,一看石敢當溼漉漉、狼狽不堪的樣子,驚得瞪大了眼睛。
“敢哥,這、這怎麼回事?”
“別問了,趕緊給我找身乾淨的衣服。”石敢當不耐煩地說。
不一會兒,石敢當換好了孫強的衣服,靠在吧檯,點了一杯烈酒,準備暖暖身子。
兩個穿著黑夾克的男人從不遠處走了過來,挨個座位找人聊天。
看這架勢,他們不是便衣問話,就是小弟找人。
看著看著,兩個人離得越來越近了,走到石敢當身後的卡座。
石敢當悠然自得地悶了一口酒,側靠著吧檯,用餘光瞟了過去。
只見卡座的人點頭哈腰的,甚至十分配合地掏出了身份證。
猜對了,還真是便衣。
石敢當不慌不忙地回過頭,繼續喝自已的酒。
兩個便衣這就走到了石敢當旁邊,兩人中較高的寸頭亮出一張警官證,開口道:“你好,例行檢查,請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證。”
石敢當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結果掏了個空,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啊,我身份證不在這個包裡。”
“那先登記吧。說一下姓名、年齡和職業。”另一個戴著眼鏡的便衣拿出一個小筆記本。
“石敢當,28,無業。”石敢當理直氣壯。
孫強拿著他溼漉漉的褲子跑了過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手機。
“敢哥,我本來想把你衣服送去幹洗,結果發現你包裡的東西都沒拿。”孫強氣喘吁吁地說。
石敢當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泡太久了,不要了。”
“哦,好。”孫強點點頭,又摸出一個錢包,“這個呢?也不要了?”
“這個要。”石敢當快速出手,把錢包一抽,轉頭又看向兩個便衣,禮貌地一笑,“警察同志,我的身份證在這兒。”
他從掛著水漬的錢包裡抽出身份證,遞了過去。
“敢哥,那這個呢?還要嗎?”孫強又掏出一個東西。
“除了身份證,都不要了,衣服也不要了。”石敢當頭也不回,滿不在乎地說。
“等一下。”
寸頭便衣卻突然叫住了孫強,他伸手從孫強手中拿起一張已經被泡軟了的名片。
兩個便衣看見上面的名字,警惕地對視了一眼,眼裡都閃過一絲驚訝。
寸頭便衣用食指和中指夾著名片,雙眼狐疑地審視石敢當:“你認識陳辛格?”
“不認識,但是見過。”石敢當想起之前的經歷,滿臉不悅。
“不好意思,請你跟我們回派出所,有些事想跟你瞭解一下。”寸頭便衣說著,把名片收進了自已的口袋。
“剛好,我也確實想報警。他搶了我東西,還差點把我淹死,今天我遇到他,真是倒了血黴!”
石敢當抱怨完,把手裡的杯子一放:“走吧,警察同志,我得好好給你們說說他有多過分!”
兩個便衣再次眼神相對,臉上浮現出更加匪夷所思的表情。
“你剛才說,你今天見過他?”寸頭便衣問。
“對啊,晚上在河邊,他找我問路。”
“那絕對不可能。”眼鏡便衣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石敢當雙手插兜,一臉迷惑。
“陳辛格死了。”寸頭便衣漠然說道。
石敢當瞬間有些慌亂,積極地解釋起來:“不是,你們誤會了,不是我!他肯定是在踢我之後才死的,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
寸頭便衣直視著石敢當的眼睛,表情帶著揣摩的意味,接著又說:“他早就死了。”
石敢當徹底愣住了。
寸頭便衣繼續說道:“他的屍體是在前天被發現的,而且根據屍檢報告,法醫判斷他的實際死亡時間更早,至少一週以上……”
石敢當眼神渙散,腦子嗡嗡地越來越響,寸頭便衣後面還說了很多話,他一個字也沒再聽進去。
……
江孤雪醒了之後,亓鏡也沒有半分喘息,她又縱身返回水下,探進已經化為廢墟的大殿。
少時,她便帶著法海的幾樣寶物順利而歸。
亓鏡鑽出水面,矯健的身姿如蛟龍出海,墨色如瀑的長髮緊貼圓滑的顱頂,清冷的月輝流轉於細膩如玉的肌膚上,更映得她清麗動人。
“大師,接好。”
她把大紅袈裟朝木筏上一拋。
“竟有如此本事,是我低看你了。”
袈裟輕盈地落下,法海自信地一抓,接著猛然一揮,將袈裟展開。
紅綢迅速化作一道屏障,將周圍洶湧的水域隔開,圍出一片十米見方的空地。
“諸位有請!”法海威嚴地高喊,率先走下木筏。
小沙彌扶起江孤雪,和亓繼一前一後踏進被袈裟隔絕的安全之所。
“謝謝小師傅。”江孤雪輕聲說道。
他的雙唇微微顫抖,顯然因為溺水的緣故,他的身體還很虛弱,不住地打著哆嗦。
法海見狀,雙手合十,又閉眼念起了咒。
一道火光如流星般射出,迅速在空地上形成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篝火。
火焰在陣中跳躍,發出噼啪的聲響和陣陣熾熱的氣浪。
“施主,快暖暖身子!”
小沙彌說著,把江孤雪扶到篝火旁坐下。
感受著火焰帶來的溫暖,江孤雪的臉上逐漸有了血色,身體也不再瑟縮。
亓鏡身上水流如注,一隻手持青龍禪杖,一隻手託紫金缽盂,一步一個腳印,最後一個走進了法陣。
法海站在篝火旁,面色肅然:“法器乃佛門之物,請姑娘歸還。”
亓鏡邁著堅毅的步伐,慢慢走到篝火近前,卻將手裡的法器交到了一旁的江孤雪手中。
“現在不行,等一日之後,我必當歸還,請大師應允。”亓鏡抬頭說道。
法海不悅,目光如刃:“何須再等一日?”
亓鏡又從身上掏出一個透明的小袋子:“我已按照承諾,將速生的樹種帶回。即刻種下,明日此時,便可恢復山林。白素貞她剛剛誕下子嗣,身體虛弱,懇請大師,容他們一家入陣暫避一日。”
“她竟然已經誕下子嗣?”法海面色微沉,更為決絕,“不可!人妖殊途,規矩難破!沒想你竟敢挾法器,以逼我就範,你果然難改妖孽本性!小沙彌!”
小沙彌應聲而起,站到法海身旁,擺出一副備戰的姿態。
江孤雪也吃力地站了起來,跟亓繼一起傍在亓鏡身旁。
小小的法陣之中,隔著跳躍的篝火,二人對立三人,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組長,我身上的毒效已經過了,隨時可以一戰!”江孤雪一臉堅定。
亓鏡略一沉吟,卻突然單腿屈膝,就地一跪。
她低頭拱手,眼神誠摯:“法海大師,規矩是死,人是活。您口口聲聲人妖殊途,可白素貞的孩子,也是人類。他初生孱弱,若無庇護,恐難活命,只求您容他們一日之緩。明日之後,如若您還要收服白素貞,我絕不會再阻攔。”
法海眼中閃過一絲掙扎,最終還是長嘆一聲:“也罷!既是人類孩童,貧僧便給你這一日之期。但明日此時,法器必須歸還!”
“多謝!”亓鏡利落地起身,又朝木筏走去:“我這就去接駁他們一家。”
在她轉身之際,法海突然開口:“這位姑娘,我觀你辯才無礙又身懷異能,想必你的道行不比白季子更淺,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亓鏡忽地駐足,回首望向法海:“我叫亓鏡,跟許仙一樣,都是普普通通一介凡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