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幫。”
石敢當表情十分淡漠,懶懶地往沙發背上一靠。
沈軻佳接連又摸出幾張大鈔:“我身上只有這麼多了。不夠的話,晚點我再轉給你。”
石敢當面無表情,把桌上的錢一推:“把我當什麼人了?我可不是那種用錢就可以收買的男人。”
沈軻佳認真地盯著石敢當:“那你是見死不救的男人嗎?”
“那得看救誰。”石敢當淡漠地答道。
透過石敢當的肩膀,沈軻佳看到那群男人正挨桌找人,越來越近。
這個時候再站起來跑,肯定會被看到。
沈軻佳失望地嘆了口氣:“那你把手機攝像頭開啟。”
“幹嘛?”石敢當不解地問。
“待會兒他們揍我的時候,幫我拍下來當證據,然後報警,這總可以吧?”
石敢當眉毛一挑,有了一絲猶豫。
看著幾個男人已經找到旁邊幾桌,沈軻佳做起了深呼吸,彷彿在為捱揍做準備。
“對不起了。”沈軻佳突然說道。
她從沙發裡站起,彎腰往前一靠。
石敢當毫無防備,感覺嘴唇被輕輕一貼,傳來一陣淡淡的溫度。
他訝異地朝嘴唇的方向一瞄,才發現她雙手捧著他的臉,右手拇指隔在兩人唇間,是在假裝吻他。
石敢當理解了她的用意,心裡一沉,決定配合她,將身體微微前壓,掩護著她的身影。
感覺到回應,沈軻佳不自覺地抓住他的衣袖,信任地閉上了眼睛。
這樣做的話,就可以騙過他們吧?沈軻佳這樣安慰自己。
“就是她!”
胖子一聲咆哮,打破了她最後的幻想。
幾個男人擺著手臂,表情兇狠,將卡座團團圍住。
胖子怒氣衝衝,一把推開沈軻佳的肩膀。
“哼,陪老子不行,陪這小子就行是吧?都給我打!”
沈軻佳心裡一陣慌亂,臉色蒼白如紙。
石敢當不悅地回頭,眼神陰沉。
他打量著胖子,不爽地用舌頭頂了一下後槽牙:“你想幹嘛?打我?”
一看見石敢當的臉,胖子瞬間怒氣全無,雙眼瞪得溜圓,表情180°大轉變。
他賠著笑臉,雙手合掌,不停地搖晃,:“對不住對不住,認錯了。”
胖子回頭跟兄弟們使了個眼色,灰溜溜地離開了。
望著他們的背影,沈軻佳心有餘悸,慘白的臉色還沒恢復過來。
“你這個人真怪,怎麼會覺得假裝接吻他們就不會發現你?”石敢當抱著手臂吐槽。
“劇裡不都這麼演?”沈軻佳不服氣地說。
“那劇裡還都是真的親呢?你敢嗎?”石敢當嘲諷道。
沈軻佳的臉瞬間紅透:“你想得美!”
石敢當“切”了一聲,嫌棄地說:“你才想得美,我的初吻要留給喜歡的人,我才不會親陌生人呢。”
沈軻佳鼻子一皺,嘟囔著:“噦,真自戀。”
遠遠地,孫強端著托盤從另一邊過來,拿起酒瓶放到桌上。
“敢哥,你的酒。”
沈軻佳從沙發裡站起身,殷勤地幫孫強把冰塊桶和果盤擺好,然後又朝石敢當鞠了一躬。
“不管怎麼說,剛才還是要謝謝你。”她輕聲說道。
“嗯?你們剛才怎麼了?”孫強左看右看,八卦地問。
“沒什麼。不關你的事。”沈軻佳白了孫強一眼,走出卡座。
“喂!”石敢當突然叫住沈軻佳。
他起身把桌上的錢塞回她手裡,沒好氣地說:“把我當什麼人了?”
沈軻佳把錢收好,轉過身去,嘴角不由自主地一勾,輕快地離開了。
孫強站在桌旁卻傻眼了:“哎?敢哥,怎麼給她那麼多?我每次就只有100呢?”
他把那些錢誤會成石敢當給服務員的小費了。
石敢當也懶得跟他解釋,舒服地往沙發裡一靠:“走不走?再不走一分沒有。”
孫強尷尬地一笑,拿起托盤,一溜煙就跑了。
……
此事之後,沈軻佳再沒見過石敢當。
在悅色兼職的日子,就這麼平淡又順利地度過了。
每每回想起那段時光,沈軻佳的記憶都與站在後門偷偷看戲的快樂有關。
她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有一天還會跟石敢當扯上關係。
今天早上從孫強家出來之後,沈軻佳拎著木箱坐上了公交車。
她開啟手機,開始搜尋關於川劇《白蛇傳》的資訊。
一條新聞引起了她的注意:《川劇名家元旦開唱,白蛇倩影驚豔全場!》
她點開報道里的高畫質劇照,反覆比較著向鏡如頭上那頂帥盔的細節。
接著她又搜了向鏡如和帥盔相關的資訊,終於被她翻到一段專訪,向鏡如親口講述了帥盔的來歷。
“原來這就是向老師的帥盔,可是怎麼會被石鼎峰的兒子送來修復呢?”沈軻佳十分不解。
向鏡如是川劇表演藝術家,石鼎峰是琅華市首富,兩人的身份可以說是風馬牛不相及。
肯定是石鼎峰的兒子弄壞的。沈軻佳暗想道。
“哼,這些有錢人,根本不尊重藝術。”
她感嘆道,決定物歸原主,於是在琅華川劇院的官網上找到辦公室電話,打了過去,這才被告知向鏡如已經住院。
於是才有了中午跟江孤雪那一出烏龍。
沈軻佳在急診清洗完脖子上的生石灰,也沒急著去派出所,而是拎著箱子,先去病房見了向鏡如。
瞭解完原委,向鏡如忍不住替江孤雪道起了歉:“對不起呀沈同學,江孤雪肯定是把你當成刺傷我的那些壞人的同夥了,才會好心辦壞事。而且你看你,還幫我把帥盔帶回來了,我真的欠你太多了,謝謝你啊,孩子。”
“向老師,您太客氣了。物歸原主,都是我該做的。”
“等我出院,一定再來感謝你。到時候,我把江孤雪叫上,正式給你道歉。”向鏡如一臉誠懇。
“沒關係,向老師,剛才也是誤會,幸好只是面板有點發紅,不算嚴重。”沈軻佳輕鬆地笑笑。
“沈同學,我有個不情之請。你看既然是誤會,那你願不願意寫份諒解書呢?”
沈軻佳眨眨眼睛,陷入了猶豫。
“早上是他救的我,送我來醫院,又是為了護著我才失手傷了你。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勸你諒解他,讓他道歉跟賠償都是應該的。他現在被送到派出所去,很可能是要拘留幾天的,這萬一要是影響了他的前途,那我心裡多過意不去啊。咱們可以換種方式讓他補償你,你覺得呢?”
沈軻佳聽得有些動容:“向老師,我可以寫諒解書。但是我也有個不情之請。”
向鏡如臉上瞬間綻放欣喜的笑容:“孩子,你說,只要是我能幫的,一定盡力幫。”
“我想拜您為師,學川劇。”
沈軻佳眼神明亮,期待地看著向鏡如。
這句話,她盼了很多年,今天終於說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