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四十一

置身於喧鬧的大廳，身邊是成雙成對的夥伴，王默就那樣怔愣地站在靠近大門的地方，眼底是化不開的落寞。

“阿默。”一道清冽如泉水的聲音在王默身後響起。

沒來得及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聲音的主人就來到了自己面前。

抬起頭，正對的是那雙似乎永遠平靜的眼眸。

水王子早在王默怔愣前就已經到了大廳門口了，本想尋找自己心心念唸的那道身影，可抬眼就看見一個落寞的身影站在那，明明周遭很熱鬧，可偏偏她的落寞更能影響到他。

水王子明顯感覺到平靜的水面盪漾了一瞬，蕩得他心口有些脹痛。

到底是什麼事情，可以讓始終充滿希望的朝陽變成沉落進黑暗享受寂寞的落日。

終究還是不忍她繼續沉寂，想要上前將她擁入懷中。

王默抬頭看見水王子的那一刻，將落寞深深藏在了眼底，隨即映上的是極具感染力的笑容。

看著那副眉眼彎彎的笑容，水王子也不自覺勾起了嘴角，但是他沒有錯過被掩埋住的那一瞬間的落寞。

但他沒有詢問，或許早在心中已經知道了答案。

“阿默，恭喜，畢業快樂。”

王默終於知道為什麼水王子的一隻手一直背在身後。

一束包裝精緻的花被他從背後拿了出來，上面還有著星星點點的水珠，可以在上面看見反射出來的自己的表情。

王默十分欣喜，她不知道水王子清不清楚送異性紅玫瑰的含義，但她很清楚。

紅玫瑰，花語是：我愛你，忠貞不渝，熱烈真摯。

請原諒她藏在心中的小心思，那是她永遠也無法訴說於口的愛意。

“謝謝，我很喜歡。”王默接過那束熱烈的紅玫瑰，低垂著頭。

從旁人的視角來看似乎她只是在專注地觀賞著那束花，但只有她知道，此刻她的眼神充斥著愛意。

但是她不能將這個眼神投射到她心屬的那個人身上。

此刻她的眼眶蓄滿了淚水，眨了眨眼睛，一滴水滴在了抱在懷中的玫瑰花上，與花瓣上的露珠融匯在一起。

隨後她將花束放在了一旁的臺子上，擁抱了水王子，“謝謝你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

這個擁抱有些久，王默不捨得鬆開懷抱，這是她唯一可以正大光明感受水王子溫度的時候。

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她鬆了手，只是還沒有脫離這個曖昧的距離，就又被水王子擁入懷中。

“你對我，可以不用說謝謝。”隨後她感覺環抱住她的手稍微緊了緊，可在幾秒後又鬆了開來。

感覺胸口的溫度逐漸冷卻，她對水王子揚起一個笑臉，“走吧，去座位上吧，待會可要好好看我表演哦。”

水王子就這麼跟在她身後來到了座位，看著她將那束花放在了自己身邊，隨後離開了觀賞區去了後臺準備演出。

這次的節目依舊是以班級形式呈現，可當王默她們班出現時，並沒有她，陳思思和齊娜的身影。

水王子覺得前面的節目都無聊至極，一隻手落在花瓣上細細摩擦著，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剛剛差點就控制不住想要將人類的女孩禁錮在自己身邊的陰暗心思。

他想將她帶回仙境，讓她永遠生活在自己的水玲瓏宮裡，永遠也不能離開自己。

他要讓她只能成為自己水玲瓏宮的女主人。

可是他不能這樣做，若是真的做出這樣極端的事情，人類的女孩可能永遠也無法真正愛上他。

他想要名正言順，想要正大光明，想要所有人的祝福和認可，想要真心實意的感情。

他覺得自己很貪心，想要的可真多。

所有燈光熄滅，眾人的視線全都陷入黑暗。

柔美的聚光燈灑在了舞臺上，女孩窈窕的身影出現，隨著她纖細的手臂擺動，靈動的小提琴聲在大廳中縈繞起來。

悠揚的鋼琴聲伴隨著婉轉的歌聲逐漸融入到最先響起的小提琴聲中。

多年的陪伴與共同練習，使得三個少女在不同賽事上斬獲無數獎項，這樣的默契讓她們彼此親密無間。

也許別人沒有聽出，但陳思思和齊娜怎麼會感受不出王默今天琴聲中那股如泣如訴的憂嘆。

這首曲子幫助她們拿下過全國大賽的冠軍，所展現的永遠是活潑靈動的少女在欣喜時歡快的笑聲。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哀傷。

王默面對著觀眾，眼中卻全是濃烈的紅玫瑰，以及旁邊坐著的藍色身影。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她越看越難過，她多麼想將心意宣之於口啊。

表演完美謝幕，臺下的觀眾紛紛響起了掌聲，綿綿不絕。

他們剛剛在音樂中體會到了那種酸澀的藏於心底的無法訴說的愛意。

後臺，陳思思和齊娜拉住了低頭走在前面的王默。

“默默，你今天......”陳思思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

她們這些人又怎麼會不知道王默與水王子之間的不對勁，早在當初水王子來到人類世界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出來了，只是，人類和仙子終究無法越過時間的鴻溝。

“思思...”王默的聲音有些發顫，她的眼淚劃過臉頰，嗚咽的哭泣聲低低地從她掩面的手中傳了出來。

陳思思和齊娜一左一右的攬住她的肩膀，將她帶到了後臺的休息室。

她們倆看到了剛剛水王子走進大廳後發生的一切，自然也看見了王默背過身擦拭眼角淚的動作，雙方對視一眼，對於好姐妹喜歡上的是仙子這件事束手無策。

她們能做的，就只有陪伴在她身邊，好讓她宣洩心中的情緒，不要一直壓抑著，不然總有一天，她會將自己憋壞的。

“我本來可以將那個不該有的心思藏匿的很好，可是看見那束紅玫瑰，我還是會瞎想，我想會不會他知道花束所蘊含的意義，他會不會也和我一樣，存在著那樣的心思。”

看著好友訴說著自己的痛苦，陳思思和齊娜雙雙嘆了口氣。

誰也沒有注意到門外的那個如流水般無形的身影。

“或許，你應該說出來。”陳思思像是下定了決心，蹲下來注視著王默通紅的眼睛，鄭重地說道。

“什麼？”沙啞的聲音回應著，王默哭得有些發暈的腦袋還反應不過來這句話的意思。

“為什麼不試試呢，在有限的生命中去做自己不後悔的事情。”

一直不吭聲的齊娜也冒出來這句話。

“默默，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讓自己在餘下的生命存在於痛苦與後悔中。”

“你要記住，我，我們，永遠都在你身邊，陪伴著你，支援著你。”

陳思思和齊娜一人牽起王默的手，替她擦拭著眼角和臉龐的淚。

王默看著鼓勵她面對自己內心的情誼的好友們，嗓子像是堵住了一般說不出來話，只能深深地擁抱住她們，以表達自己的感謝。

少女之間的情誼永遠是細膩溫柔且堅定的。

門外，昏暗的燈光下，水王子半邊臉隱藏在黑暗中，沒有人看見他那邊臉龐上滑落的淚水。

只能看見他顯露在燈光下的笑容。

他應該再勇敢一點，不能再讓他的女孩如此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