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叔叔們在帝位面前你爭我奪,繼續著手足相殘的荒唐事,但對於長恭,反而成了這個時期的幸運兒。

正如李幻所言,他將平步青雲,迎來自己的高光時刻。

不管誰握皇權,都沒有影響他的升遷。他從一個地方官到受封蘭陵王,後來累次升遷至幷州刺史。其實他對這些職位的大小並不在乎,只是他答應了幻兒,他要作為將軍去迎娶她,才配得上她公主的身份。

隨著皇帝的變更,他的身份,權力以及錢財都在不斷地變化。特別是在乾明之變後,皇叔孝昭帝高演登基,給予蘭陵王高長恭進一步重用, 邑通前一千五百戶,轉中領軍,加開府儀同三司。這讓他重新感受到了四叔對他的關懷。

他是個重情重義,盡忠職守的存在,隨著身份的改變,他的性格也變得更成熟、堅韌,脾氣也更穩重了,他朝著完美的方向發展,雖然地位高了,但是在他計程車卒面前毫無架子,極具親和力。

因為臉龐俊美,所以每每出戰,都被對方調侃說,北齊無人征戰,竟派個小白臉來……

李幻自然知道他的脾氣,別人的妄加評論絲毫不影響他的心情,但這次他卻沒了一點兒笑容。

“怎麼了?誰惹我們蘭陵王生氣了?”

“沒有啦,只是最近軍中總有些人嘀嘀咕咕,講些我被取笑之事,奈何怎麼也止不住。甚是頭疼!”

“這有何難?我送你一樣東西,管教他們無話可說!”李幻說著遞給長恭一副面具。

長恭拿過來一看,見這面具幽暗詭異,青面獠牙,牙齒上還滴著鮮紅的血,著實恐怖。

眼睛是半透明的,一隻雪中帶綠,一隻火中帶金,光一個眼神,便令人心驚膽顫。“這面具可真夠嚇人的,你從何處得來的?”

“我做的,怎麼樣,夠嚇人吧!若你戴著它上戰場,一定把敵人嚇得魂飛魄散!快戴上看看合不合適。”

長恭戴上站起來轉了一圈,“怎麼樣?嚇到你了嗎?不過有些奇怪,我剛才明明看到這兩隻眼睛是有顏色的,可是我戴上後,眼前的物品也沒有變色呀,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只是在眼角的部分加了一點點顏色而已,透過反光,你會感覺他是有顏色的。”

“幻兒你真好,總是雪中送炭,我家的炭都夠燒一年的了。”長恭打趣道。

“好了睡吧,明日還要早起呢。”

長恭一把摟過幻兒,輕輕在她的額上親了一下,便放她走了。

第二日醒來,長恭發現床上有副面具,戴上照了鏡子,果然陰森可怖。就這樣戴著出去,一頭撞上了正要進來的唐文。

“哇!你誰呀?大白天的戴這麼恐怖的面具要嚇死人啊!”後來發現這身形熟悉,“長恭,真的是你嗎?這面具可夠特別的,從哪兒來的?”

“別人送的,還行吧。”

“那肯定的,我看了都覺得嚇人,那敵人看了還不得聞風喪膽。”唐文豎起大拇指誇讚道。

從此無論在軍營還是戰場,他從未脫去面具。

直到564年的邙山大戰,北齊大勝,也讓他一戰成名,有了新頭銜:北齊戰神!

說到這場戰爭,還要從北周太祖文皇帝宇文泰創業之初說起,因為跟高氏連年征戰,他便與突厥多有和親,謀為掎角之勢,共同對抗高氏執政的東魏、北齊。最初木杆可汗想把女兒嫁給宇文泰,後因為宇文泰去世而終止。

北周高祖武皇帝宇文邕即位之後,屢次遣使者前往突厥求親,要求迎納可汗之女為皇后,最終木幹可汗答應將另一個女兒許以北周為後。還未迎回可汗之女時,北齊的使者也贈送財物求以和親,木杆可汗貪圖北齊的豐厚財物,便答應了北齊的求親。不料突然天降大雷、風壞穹廬,幾天都沒有停息。木杆可汗大懼,以為是天譴。所以又回絕了北齊而確定了北周的求親,並決定與北周共伐北齊,然後送女。

563年十二月,北周派楊忠率兵一萬與突厥從北道攻齊,會於晉陽,達奚武從東道攻齊。

高湛親守晉陽,命段韶專總軍事。楊忠失利引還,突厥北逃,段韶駐軍於塞北防範突厥,達奚武聽聞北道失利也引軍退回。突厥退回塞北,會集諸部兵馬,派遣使者與北周約定來年再度伐齊。

當時的北周權臣、大冢宰宇文護的母親閻氏於北魏分裂之際滯留在高氏轄境內,後因東西交戰,不得歸國。宇文護執政之後,經常派人暗地裡打探母親的下落,卻一直沒有訊息。此時聽聞母親還在世,便移書邊境,希望北齊歸還母親閻氏,並許諾兩國睦鄰友好。

因畏懼北周、突厥聯兵再度攻齊,北齊武成帝高湛答應護送宇文護的母親歸國,並派人前去詢問段韶的意見。段韶建議暫且答應,觀北周誠意,後歸也不遲。高湛不聽,於564年9月送閻氏歸國。

哪知後來突厥派遣使者前來告知約定伐齊之事。閏九月二十日,突厥進攻北齊幽州地界。

宇文護因母親新歸,不願意出兵伐齊。但又害怕因為違背盟約,使得突厥轉而攻周。不得已徵召北周府兵二十四軍及各地兵馬,決意伐齊。十月十日,北周武帝下詔命令宇文護進攻北齊。

宇文護大軍到達潼關,派柱國尉遲迥率領精兵十萬為前鋒,進攻洛陽。大將軍權景宣率領荊州、襄陽的兵從南道進攻懸瓠。少師楊摽進攻軹關。

十一月十日,尉遲迥率大軍圍攻洛陽,齊國公宇文憲駐軍邙山,晉公宇文護駐軍陝州。同月,權景宣圍困懸瓠。十一月二十日,楊摽因孤軍深入齊境,被北齊太尉婁睿大破之,兵敗投降。

十二月初一,北齊太原王高士良、永州刺史蕭世怡一起獻城投降北周。 權景宣任命開府郭彥守豫州,謝徹守永州,把高士良、蕭世怡和降兵一千人送到長安。

北周士兵以築土山、挖地道的方式攻打洛陽城,三十天都沒有攻下來。宇文護命令諸位將士切斷河陽的道路,阻止北齊的援軍,然後一同攻打洛陽。但將領們以為齊兵一定不敢出城,所以只是簡單地派遣斥候偵察北齊其他方向的行動。

北齊派蘭陵王高長恭、大將軍斛律光救援洛陽。但因北周的兵力強大,不敢前進。高湛便召見幷州刺史段韶,“洛陽危急,如今朕想要派你前往援救洛陽。但突厥又在北面進攻,也需要你鎮守防禦,該怎麼辦?”

段韶答:“北虜侵犯邊境,不過是疥癬之疾。現今西邊的北周,對我們咄咄相逼,這才是心腹之患,我願奉陛下的詔命南下援救洛陽。”

武成帝說:“我也是這樣想的。”於是下令段韶率領一千名精銳的騎兵先從晉陽出發。十二月初三,他也趕赴洛陽。

段韶從晉陽出發,五天便渡過黃河,正巧連日來陰天有霧。十二月初八,段韶到達洛陽,率領帳下的二百名騎兵,和將領們一同登上邙山,觀察北周軍隊的形勢。到了太和谷,和北周軍隊遭遇,段韶立即派人騎馬馳告各營,會集兵馬,嚴陣以待。

段韶統率左軍,高長恭統率中軍,斛律光統率右軍,與北周大軍對陣。周人沒有想到段韶等人到來,感到恐懼。

段韶遠遠地向北周軍隊傳話問道:“你們宇文護有幸得到母親,卻不知道懷恩報德,今天前來侵犯我國,究竟是何意思?”

北周軍回話道:“是上天派我們來的,有什麼好問的!”

天道是賞善罰惡的,這是派你們送死來了!”段韶氣憤的說道。

周人以步兵在前,上山迎戰。段韶考慮到北周軍隊多是步兵,己方多是騎兵,於是且戰且退誘敵深入。等對方兵力疲竭,再命令士兵下馬進攻。

兩軍短兵相見,北周軍隊大潰。北齊中軍所指之處也是迅速瓦解,投墜溪谷而死的有很多人。蘭陵王高長恭率領五百名騎兵兩次衝進北周軍隊的包圍圈,來到了金墉城下,這點兒人在冷兵器時代,那簡直就是送死。

敵軍越來越近,長恭手下的騎兵也越來越緊張,不停地向內部貼近……

關鍵時刻,長恭也緊張的摸向腰間,突然摸到袋子裡兩個圓圓的東西,大喜過望,這不是幻兒造的手炮嗎?

於是拿出來拔了線,一前一後同時扔了出去,只聽砰、砰兩聲,炸的兩邊的敵軍飛起老高。

趁著敵軍四下逃竄,他帶領騎兵往城門的方向奔去。

城上的人不認識他,未敢放行,見長恭脫去面具,才派了弓箭手下來營救。城下的北周軍隊也嚇得逃走,丟下營帳。從邙山到谷水的三十里間的川澤之地,都是北周丟棄的兵器輜重,北齊軍隊大勝。

唐文帶頭唱起了《蘭陵王入陣曲》,長恭好奇地問他從哪兒學的曲子,唐文笑著說“你可真會開玩笑,這是在你的桌子上發現的,你怎會不知?”

長恭想了想頓時瞭然,不用說這又是李幻的傑作。

聽著對面精神振奮的歌聲,北周軍隊大敗潰逃,只有齊公宇文憲、達奚武和庸忠公王雄在後面統率兵士抵抗作戰。王雄策馬衝入斛律光的陣營,斛律光退走,王雄緊追不捨。斛律光隨從都逃散了,箭矢又用完了,只剩下一名奴僕跟隨,一支箭矢在手。王雄手持長矛,矛尖距離斛律光只有一丈多遠,說道:“可惜不能殺你,但要活捉你去見天子。”斛律光回身射箭,正中王雄額頭。王雄抱著馬頸退回,到營地時去世,北周軍隊更加震懼。

北周將領宇文憲撫慰激勵部下,部眾心裡才稍微平定下來。到了夜晚,宇文憲收集敗退的散軍和剩餘部眾,準備到天亮時再戰。

後來達奚武想要撤軍返回,與宇文憲爭執不下,經再三勸說,當說到手炮的威力時,那士兵被炸的開了花的場景立刻浮現在宇文憲的面前,他後脊發涼,馬上調集北周剩餘兵馬全軍而返,南道進攻的權景宣也放棄攻下豫州的地界退走。

楊忠領兵從沃野出發,接應突厥。由於軍糧短缺,軍中擔憂,想不出辦法。於是便召集誘騙稽胡部落的酋長入座,假裝叫河州刺史王傑統率士兵敲著戰鼓趕到這裡,說:“大冢宰已經平定洛陽,準備和突厥共同討伐稽胡部落那些不服從的人。”在座的酋長們都很害怕,楊忠安慰勸說後讓他們回去。於是那些胡族部落相繼送來糧食,軍糧由此充足。北周命令軍隊罷兵回朝,楊忠也一起返回。

再說那宇文護,本來就缺乏將帥的膽略,這次伐齊之戰又不是出於他的本意。所以無功而返,只得和將領們向周武帝謝罪。這也導致他的威望大大降低。

北齊大獲全勝後,坊間也多了個“蘭陵王一戰成神”的話本,人盡皆知。

高湛聽了和士開的建議,賜婚長恭,限下月初完成婚禮,以拉攏人心。

長恭一聽,臥床裝病,拒不進宮,李幻得知只能找唐文幫忙。

入夜,唐文剛睡下便見一仙女從天而降,仔細一看有點眼熟。

“是我啦,幻兒,你不是喜歡聽我說你爺爺的故事嗎?不記得啦?”

“哦!幻弟弟,你怎麼成了妹妹?”

“我原本就是女子啊!今日前來是有事相求。”

“怪不得長恭把你摟的那麼緊,原來是懷中藏嬌啊!”

“好了,別說笑了,我有正經事找你。你知道長恭被賜婚的事對嗎,他總是裝病會惹怒皇帝的,可他的脾氣你也知道,很難聽勸。所以我想請你幫忙冒充他,可以嗎?”李幻說著遞給他一張人皮面具。

不等唐文回答又接著說,“你天天和他在一起,他的動作、習慣以及講話的方式、語氣你最熟悉,你一定可以的,你願意幫我這個忙嗎?”

“我,我真的可以嗎?可這是去成親不是玩過家家啊,如果我一直不洞房,肯定會被懷疑,可若是洞房了,我又不喜歡她,那不是害了人家嗎?”

李幻見勸說不動,只好走一步險棋。只因最近夢魂鐲的力量越來越強,以前只有和對方心意相通,才可進入對方的夢中,所以他只進過長恭的夢裡。可沒想到這一次她竟進了唐文的夢裡,只因為迫切想找他幫忙。這說明夢魂鐲已經和她的精神世界合為一體了。

所以她想試試,能不能把自己傳遞過去,雖然以前只傳遞過小的物件。

於是她翻了個身,集中精力,想象自己進入了軍中,就躺在長恭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