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們研究生四個人一個宿舍,當時已經放寒假了,他們都回家了,宿舍裡又髒又亂,何芝雯就在那兒皺著眉頭笑。

我一看她那誇張的表情,就忍不住上前去捂她的嘴,她就勢倒在了我的懷裡……

“你有沒有一點點、一點點喜歡我?”

她問。

她說她喜歡看我因情感與理智掙扎、生理與心理剝離而痛苦糾結的眉;她喜歡折磨我,因為她知道我心裡一直有若蘭,而我既不會假裝,也不會演戲。

後來她說:“算了,我們別說這些了。”

躺在床上,我們互相愛撫著,完事後,我們聊天。

我擁著她說:“以前我總覺得老天爺對我不公平,現在我再也不這麼想了,你就是老天爺送給我的最好禮物,有了你我應該知足,我不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我一定幫助你和你爸爸把公司搞好,將來不管我能不能考上博士,我都會在公司幹下去的”。

何芝雯突然說:“玉亮,這些並不重要,我需要的也不是你所說的這些。”

我心裡突然有些緊張,連忙把話題岔開了。

春節快到了,我沒有回家,公司裡的活也差不多都結束了,於是何芝雯就常常約我一起去郊區遊玩。

我們白天流連於美麗的花園,晚上相依相偎……

正當我沉醉於何芝雯的溫柔鄉中時,一天纏綿過後,她突然問我:“玉亮,你說我們倆結婚能不能幸福?”

我一聽,忽然覺得事情有些遠離我的初衷了,於是我對她說:“芝雯,你是一個難得的好女人,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除了不能娶你。”

她不解地問:“為什麼?因為若蘭?”

我艱難地點了點頭,她默默地起身穿上了衣服,然後不顧我的阻攔離開我的宿舍,搭車走了。

從此在辦公室裡見面,我們都覺得很尷尬,尤其是我,能躲開她的時候我總是儘量躲開。

若蘭生日那天,我帶著那條項鍊高高興興地去找若蘭,她接過生日禮物一看很高興,說我總算有點品位了,我的心不由得動了一下,想到了芝雯,對她充滿了感激和愧疚。

不過只是一瞬間,我就拉著若蘭去飯店給她祝賀生日了。

正在若蘭準備吹生日蠟燭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是芝雯打來的,她先問我是不是和若蘭在一起,我說是的,她說你們倆現在一定很開心,我說她正吹生日蠟燭呢。

若蘭一聽,忙問我:“誰呀,還知道我?”

我忙說:“一個朋友。”

這時電話那頭芝雯說:“等一會兒你能來我家一趟嗎?我有話對你說。”

我突然有點惱了,覺得她是故意在若蘭生日的時候找事,於是我用一種從未有過的強硬語氣說:“今天不行,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說著我就關了手機。

我和若蘭吃完飯,手挽著手回我的宿舍,等走到宿舍樓下時,忽然看見芝雯站在那裡,我想拉著若蘭走開,但已經來不及了,只聽芝雯說:“玉亮,站住,我有話和你說。”

接著她用平靜的語氣對若蘭說:“你是若蘭吧?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樂!”

若蘭意外而又高興地問她是誰,她說:“這個問題應該由溫玉亮來回答。”

一剎那間,若蘭什麼都明白了,她大罵我一聲:“卑鄙!”

轉身就跑了,我突然朝何芝雯大吼一聲:“你滾!”

可是她卻突然撲進我懷裡痛哭起來,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心裡難受。”

那一晚,我只記得她哭一陣我哭一陣,最後我們倆抱頭痛哭。

以後的幾天我幾乎天天去若蘭家希望能跟她解釋一下,道個歉,她卻堅決不給我機會。

她的父母本來就不同意我們的事,現在終於找到了最有力的攻擊我的武器。

於是,我知道我和若蘭之間的一切真正地結束了,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好幾天,我一直沒去上班,一來是沒有心情,二來是不願意見到何芝雯。這天我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一會兒想若蘭心太狠,三年多了,我付出那麼多感情,可是最後她說分手就分手;一會兒想若蘭從來沒有愛過我,但我卻不恨她,我會等她的,等她回心轉意的那一天,讓她重新接受自己……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何芝雯打來的,她問我和若蘭怎麼樣了,我不顧一切地對她吼道:“你的目的達到了,我們永遠地分手了,這下你高興了吧,但是我告訴你,我決不會和你結婚的。”

電話那頭傳來她的抽泣聲:“玉亮,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拆散你們的,那天我正好知道自己懷孕了,我害怕,才去找你的。玉亮,我害怕流產,我該怎麼辦呢?”

我頓時傻眼了,這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

她已經流過一次產了,如果這次再做手術的話,對她的打擊太大了,那我連她當初的那位禽獸老師都不如。

儘管我心有不甘,但是我還是回到了她的身邊,告訴她:“我願意你把孩子生下來,也就是說我們應該馬上結婚。”

婚後,何芝雯不再去上班了,在家一心一意地做家庭主婦,我代替了她在公司裡的一切職務。

我們生活得平靜、溫馨,說實話,何芝雯漂亮、溫柔,又善解人意。

而且和她結婚之後,我得到了以前所渴望擁有的一切,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在我內心深處有著一種深深的遺憾,那就是我始終難以接受她的過去,她的墮胎、她曾經有過的婚姻,都是我心頭永遠的痛。

再後來我們的孩子來到了人世間,是個漂亮的小男孩,我們全家都高興得不得了,尤其是岳父和岳母,高興得每天都捨不得離開我們家。

芝雯是個孝順的媳婦,她看到她父母見到外孫時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聯想到我的父母,為了能讓我父母也能享受到這種天倫之樂,她動員岳父和岳母為我爸爸、媽媽在北京買了一套房子,把我父母從老家接來了,而我弟弟和妹妹也都考上了大學,學費當然也都是她這個當嫂子的掏的,用我弟弟和妹妹的話說:“嫂子是我們溫家的財神爺。”

後來我考上了博士,畢業之後,到了一個網路公司工作,一次出差的時候我與一個陌生的同行有了一夜情。

那天開完研討會,吃完了晚飯,我和與會的一個女同行坐在賓館的大廳裡聊天,她長得小巧玲瓏,穿一件吊帶裙,身體玲瓏的曲線被我盡收眼底,她坐在我左邊的椅子上,翹起她漂亮的腳擺了一個可愛的二郎腿姿勢,悠然自得地喝著一杯飲料。

她微笑著瞥我一眼,發現我正在仔細地盯著她看,她覺得有一點不好意思,就故意把胸前的襟口收一點,這樣反而把她漂亮的乳房更加突出地勾勒出來了,一會兒,她大概看出了我的需要,就說:“到我房間坐坐,怎麼樣?”

到了房間,她給我倒了杯啤酒,我們先在沙發上聊天,彼此都有很好的感覺,然後她吻我耳朵、吻我臉頰,又把我緊緊地擁抱住,那一刻我覺得真美,從未曾有過這種被啃噬的感覺,然後我們先後洗了澡。

洗完澡後我抱她上床,那晚,那個女人很放得開,拋開一切羞恥、包袱,很投入,她一步一步帶領我進入佳境,讓我體會到了令人銷魂的境界。

我有時覺得芝雯這一輩子也怪虧的,是不是女人的命運都很難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她曾經是一個多麼要強、高傲的女孩子,變成今天這樣安於現狀的家庭主婦,她的心中是否也盛滿委屈和無奈?

(畫外音)

溫玉亮:“越是優秀的男人,受到的情慾誘惑就越多,關鍵在於如何把握自己。而我在這方面是個失敗者,我周旋於對若蘭的愛情和對何芝雯的情慾之中,最後終於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失去了若蘭。與何芝雯的結合實屬無奈,她的過去成了我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為了尋求心理上的平衡,我不拒絕一夜情,可是這種頹廢的生活方式,讓我更加感到無聊和空虛,我連幸福和快樂的影子也看不到。” 

若蘭:“作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研究生,溫玉亮竟沉溺於金錢和慾望的深淵而無法自拔,這真是他的悲哀和恥辱。我固執地認為,愛情原本就是一份純潔的情感,任何欺騙和隱瞞都是對它純美本質的一種褻瀆和玷汙。” 

何芝雯:“青春年少時的我,幼稚地認為愛情和婚姻是兩回事,所以我不顧一切地去追求自己的愛情,做了‘第三者’也渾然不覺羞恥,終於婚外情這顆炸彈將我炸得遍體鱗傷。和溫玉亮結合,並不是因為我很愛他,只是覺得他還算是合適的人選。過去那些泣血的經歷教育了我:無論有多麼華麗的開端,最終都會歸於平淡,當歲月的風雨洗去我們最初的激情和浪漫之後,我們最終必然要過平凡、平淡的日子。所以雖然我知道他並不是全心全意地愛我,我也只能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