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沒事?”

夏文宗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向塵煙中那個逐漸清晰的身影。

不,不應該說毫無效果。

只見趙無痕的嘴角處已經有些許的血跡滴落,人影微微顫動,至少能看出在那一擊之下他受了傷。

“我的魂力竟然無法洞穿此人。”

夏文宗的臉色陰沉了下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能扛住他的魂力之威,不過......

“再來。”

觸角裹著魂刺又一次襲向趙無痕。

“繼續。”......

果然,不知雙方互毆了多少個回合,趙無痕的出血次數愈加嚴重,強悍的肉身好似扛不住的顫抖不止,黑光不再奪目。

“啪嗒,哧...。”

從趙無痕的身上被擊落下了一塊數尺之長的布條,從其劃痕之處看去,布條內是一塊普通的朽木,夏文宗倒也未曾在意。

“呼...。”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看來你的淬體在強大也不可能越境,哈哈哈...。”

“死吧,年輕人。”

耳中不斷傳來夏文宗聲色俱厲的大喝,不知何時,趙無痕身上的黑霧已幾近潰散,雙眼緩緩恢復了清明。

“咳,咳...你。”

剛恢復了意識的趙無痕感覺到腹部一陣陣的難受,趕忙以手掩嘴,還是止不住咳出了幾口猩紅。

然後他便看到了夏劉鄂軟綿綿的屍體,看到了殺氣騰騰的夏文宗,也發現了屍骨分離的那道淒涼的背影...

感知了一下自身情況,瞬間明朗了一切。

升騰的怒火爬上面孔,黑霧消散,古銅色的波紋翻湧再現,挾著淬體圓滿的全力一擊,他轟向了夏文宗。

“年輕人,你們的這場謀刺行動已經失敗了,束手就擒吧,本城主可以給你一個全屍。”

夏文宗看到醒轉過來的趙無痕,冷冷說道。

“失敗?那可不見得,雖然董老已經仙逝,但只要我還活著,他們遺族的未竟之事就由我來完成。”

趙無痕的眼神堅毅,目光凌厲。

“你?哈哈哈,看看你那孱弱的靈氣,肉身強橫又如何,你的實力的確在青年一輩當中屈指可數,但也僅此而已。”

夏文宗不屑之中又帶有著某種認可。

好似為了證明一般,隨意一道煉魂之力揮出,趙無痕立馬雙臂凝勁向前,雖然未被魂力擊穿,但人也蹬蹬往後退了數尺,肉身搖搖欲墜,舉起一瞧,兩條手臂傷痕累累,皮開肉綻幾近見骨。

“嘶~~~。”

趙無痕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終於對自身有了一個清楚的認知,至多不過淬體圓滿的修煉者,對於那些煉魂境以上的高手,無可奈何。

“怎麼辦?”

眼角掃過祠堂四周,那些遺族的人還能戰鬥的也就僅存一個,其餘的不是死就是傷,在這麼下去他們這些人估計全都得交代在這裡。

咦?那不是徐老交給我的‘武器’嗎,趙無痕的目光停留在地上的一塊破布條上,那幾處被割開的地方隨風擺動好似在招手,內裡的朽木一目瞭然。

趙無痕伸手一招,細長的布條赫然在手,撕開了那幾處裂口,一根平平無奇的木質龍頭柺杖現出真容。

“怎麼,你不會是站不穩腳跟,準備拿這塊破木頭撐著吧?”

夏文宗一聲冷笑。

趙無痕懶得理睬,仔細的打量起這根龍頭拐,上邊的紋理斑駁,手感粗糙無比,唯有一端細琢出一個龍首形狀,沒錯,除了造型,這的的確確就只是一塊陳年老木而已,這哪能當成什麼神兵利器來使?心底暗暗發苦,徐老這是......

等等,龍頭?

定睛再細看,龍嘴裡叼著一塊墨綠色的圓狀物,止不住好奇一陣摳按敲擠,然而那圓狀物猶如生根一般絲毫未動,趙無痕心頭髮怒,右手聚力拍去。

“咔嚓...咔嚓...。”

柺棍開始龜裂,一柄黑色的長刀現出身形,刀柄刻畫著山河,頂端嵌入一個墨綠色的扳指,刀身紋絡著龍獸騰雲駕霧之姿,只是刀刃看著有些暗沉。

見得此物,趙無痕心頭猛的感覺到一股親切,正想努力去回憶,突然一種揪心刺骨之痛湧入腦海,疼得他雙手揪頭一陣陣狂叫,髮髻震碎,長髮怒張,黑霧再次瀰漫上那雙清澈的瞳孔。

“啊~~~~~~。”

“叮叮...鐺鐺。”

那黑色長刀失去控制掉落在地,一個奇異的扳指被彈出,它升至了半空綻放出一道道奇異的光芒,光芒中一圈圈古樸的符文虛空飛舞。

“嗡~~~。”

一聲聲刀鳴顫慄,黑刀飄起,一股股黑霧肆無忌憚的擴散開,直至符文的邊緣方才停住。

黑刀長鳴了許久突然一頓,橫下刀尖朝著趙無痕激射而來。

“啊~~~~~~,千...兒...。”

......

那一年他七歲,她十歲。

“娘,這個下等人是誰?”

一個傲慢的少年指著面前髒兮兮的小乞丐問道。

一位宮裝美婦柔聲說道:“不得無禮,痴兒,記住了,以後就由她來負責照顧你。”

美婦人輕撫著怯生生的小乞丐那一頭秀髮說道:“別害怕,你以後就住在這裡了,咳...咳。”

拿出手絹擦拭的婦人,盯著上邊的血跡出神了片刻,隨後掩至身後,神情哀傷的看向那少年。

那一年他十歲,她十三。

一間深宅大院內。

“娘~~~~~~,不要離開我。”

少年悲痛欲絕的哭泣聲傳來,床榻上躺著虛弱的美婦人,她顫顫巍巍的伸出雙手,一手拉起少年:“別...恨...恨他。”

一手拉起婷婷玉立的少女:“等...等痕兒...兒長大...嫁給...他,照...顧一輩......。”

已經有了一絲傾國之姿的少女神色黯然的說道:“義母,您放心,我會的。”

“不,我不要~~~,我只要娘,你滾,滾啊......。”

婦人聞言面帶笑容,安詳的逝去。

那一年他十三。

少年正在一座庭院裡看著月色發呆。

“你來幹什麼,給我滾出去。”

來人花容月貌的俏臉上一顆美人痣生長於右眼眼角處,她嘆了一聲說道:“你還要如此頹廢下去嗎,我來是想告訴你,毒害宮主的兇手被我找到了,她的頭顱我就置放在靈堂之上,用的正是手中這把刀。”

說完,一柄還冒著滾燙血液的兇器被其放下,人已悄然離去。

那一年他十六。

“夫君,今日之後我就是你們趙家的人了,也算是了了義母的心願,這柄墨龍刀我爹又重新鍛打了三年,他老人家說這是我的嫁妝。”

一個嬌羞欲滴的宮裝女子翹首盈盈的望著,她的對面是一位身著新郎袍服飾的俊秀青年。

青年發出一聲苦笑,面有愧色:“這麼多年辛苦了,全靠你操持著這一大家子,而我卻一事無成,如果覺得累,把下人們都散了吧,我來...。”

青年的嘴被一雙玉手堵住,女子搖了搖頭柔聲回道:“不,這是義母未竟的心願,我不能放棄。”

“是啊,我娘雖然大仇得報,但她家裡...哎!”

青年的思緒飄向那座孤零零的祠堂內,再回轉已然下定了決心。

“禮物我收下了,明日起我打算出遠門苦修,你也別太勞累了,他日修煉有成我再回來幫你。”

“嗯,夫君~。”

夜色朦朧,兩道人影重重。